柳承平起身走过来,冲他假模假式地掏心窝子:“这怎么就不是皇上赏的?皇上要是心里本不愿给你,那我再求也是求不来的,章大人,你就收下吧,这终归是皇上的一片心,皇上体恤您。”
章贺昭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不去看柳相,冲着坐在带鱼长凳的二位王爷问道:“敢问王爷,皇上这是赏了多少?”
旭亲王嘴快:“四——”
“万”字还没出口,旭亲王猛然顿了一下,又改口道:“三万两。”
章贺昭笑道:“哦?四三万两?那是四万两,还是三万两?”
硕亲王重重地咳了一声,大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思,打着哈哈圆场:“哈哈,什么四三万两?三万两,三万两银子,皇上赐你三万两雪花纹银,告老还乡。”
章贺昭面上带笑,心里不由得转了几个弯,方才朝汐对他说,柳相预计趁热打铁再来害他一波,他还不确信,现如今看到了旭亲王悬崖勒马的嘴,以及硕亲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笑意,他就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朝子衿这小纨绔惯会洞察人心,只怕是柳相这事,还真让她说着了。
旭亲王虽然是迷途知返刹住了嘴,可禁不住章贺昭细琢磨,眼看着老尚书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旭亲王坐不住了,拿过一旁放着的圣旨,站起身来:“章贺昭接旨。”
章贺昭下跪接旨,圣旨上无非就是一些什么,皇上体恤忠臣,库里拨银三万两用做路费云云,章贺昭接过圣旨,递给下人,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笑着问道:“不知柳相和二位王爷吃过早膳了吗?不嫌弃的话,在我府上用过饭再走也不迟。”
柳相推脱说吃过了,哪成想自己话音未落,一旁的硕亲王突然回道:“没吃啊,哪吃了?连口水都没喝,你不说沏茶的吗?茶呢?”
柳相听了气得直跺脚,他心里都快着了火了,恨不得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了,皇上此刻还在金殿上等着他呢。
章贺昭安然无恙离开金殿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以臣参君其罪当诛,皇上怎么就放他走了?上殿一问才知道,他倒是来了个先斩后奏,先让皇上免了自己的罪,后而才来了一出金殿参君。
小皇帝虽然气不过,可君无戏言,既然已经免了他的罪,过后再追究也太不像样,只是心里终究是气不过,甥舅二人心里转了几转,柳相献计做了个扣,准备陷害章贺昭——皇上下旨体恤忠臣,国库拨银三万两,可柳相此刻带来的,却是整四万两,足足多出了一万两来,等到章贺昭出城门的时候,柳相安排人过秤查他,到那时,过称多出一万两,必是贪脏所得,贪脏过万,杀头之罪,只不过小皇帝抠门,这笔钱还得是他自掏腰包。
皇上虽说心里记恨章贺昭,可也没到要杀了他的地步,柳相心里明白,所以金殿上说的含蓄,只说到时候拿问在监,全凭皇上发落。小皇帝略一思索,只当是小惩大戒,当下便准了柳相所奏,自己且不退朝,派人前去尚书府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