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郝全他们的确吃了羊肉,是因为杀人才吃羊肉。
为杀周贵今,他们密谋已久。是因为周贵今强奸了黄载芳。
那是一个晚上,她走夜路回村,在村角的路上遇到周贵今,周贵今突然转身,将手电筒对着她眼睛照。
“照什么照?没看见是我啊。”黄周两家,天生就不对付,黄载芳的语气显得十分生硬。
“乖乖,像你爹一样的横。”周贵今冷笑一声。
“你再吼一声给我听。”周贵今提高了嗓门。
“周贵今,你这个鬼娃!”
周贵今突然关掉手电,四周顿时变得一片漆黑,黄载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她后退两步,跌倒在地,正要叫喊,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
“喊就卡死你。”
黄载芳拼命挣扎,但周贵今的力气太大了,他拖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入树林中。
黄载芳的两只鞋子都掉了,脚底被碎石划破。
但她已经感觉不到脚的疼痛,她已经落入巨大的危险中。
周贵今的整个身子压过来,撕扯着她的衣服,迅速将她剥得精光。
“你是黄二虎子的女儿,你爹杀了我爷爷,又拖着我爹爹一起滚落山涧,我岂能放过你。今天你就是待宰的羊羔,看我怎样收拾你。”
周贵今脱下裤子,黄载芳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想报警,可与郝全已经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郝全离开鸡静岭,是怕刘闪挨炸的事情祸及于他,在家中躲了半年多,一直惦记着师傅,后又回到鸡静岭,可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师娘师傅死了,师傅家就剩下载芳、载安姐弟二人。
郝全一把将黄载芳抱在怀中。
此时的黄载芳不可能拒绝,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硬生生地让刘闪死,让她与郝全走到一起。
这个家的屋顶塌了,只有郝全能够支撑起来,所以对昔日一再拒绝的郝全,今日的黄载芳对他是主动和全然的接纳,二人虽然没有领结婚证,却在鸡静岭成双成对地过起日子。
“你放了我,否则和你鱼死网破。”黄载芳说。
“你是鱼,我是网,网是不是破,可不由鱼说了算,若是你爹在,他这样一说真能管用,可你说了不算。”周三垛说。
“我要结婚了。”
“结婚,与谁结婚?与哪个木匠?不如与我,你嫁给了我,黄周两家成一家,从此了却几代人的恩怨。”
“你休想。”
“那你就这样陪我睡吧,不要报警,否则我杀你家载安,让你家断子绝孙。”
“你是个流氓。”
“应该是土匪流氓,我爷爷、我爹都是这个德性,你就认了吧,今晚就算遭土匪抢了一回。”
黄载芳还是哭着将这一切告诉了郝全。
“我们去报警。”郝全说。
“报警没用,我们两家世仇,他已经说了若报警,他会杀了我弟弟,让我们黄家断子绝孙。只有杀了他,才能彻底解决问题。他爸爸周三垛对我家一再欺负,可爹爹信佛,不忍杀生,对他一再忍让,最后与他双双滚下山涧。现在轮到我们这一代了,要接受爹爹的教训,必须你死我活,他现在又骑到我们头上了,所以对他轻描淡写不行,对付这样的人要一步到位。”
“郝全,你去杀了他,你敢吗?”
郝全从来没看过黄载芳眼睛里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杀人的事情我也不害你,如果你不想做,我不强迫你,我们还没领结婚证,你另娶,我另嫁吧。”
郝全立在那里愣了许久才迸出一个字:“敢!”
郝全半夜上了周贵今屋顶,从那里揭开几张瓦,剪掉覆盖的草木泥灰。他是木匠,做这一切显得轻车熟路。
他用一根绳子系到地面。
他拿着斧头向周贵今卧室走去。
显然此前,对这个屋里的陈设他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
周贵今并不是天天去黄金公司值班,只有保险柜里放入金子才需要值班,所以更多的时候是睡在家里。
显然这个晚上他是在家里睡觉的。
夜色如墨,郝全握紧了手中的斧头。
他站在周贵今家的堂屋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心像是要冲破胸膛。
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枝丫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影子。
斧柄已经被他的汗水浸透,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郝全的手在发抖。
“我要杀了他。“
现在,他站在仇人的堂屋里,却发现自己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夜风一吹,冷得刺骨。
周贵今正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鼾声。
周贵今翻了个身,鼾声停了。
郝全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鼾声又响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周贵今的床前。
郝全举起板斧,如今这板斧在他手里已能像在师傅手中那样运用自如。
一斧头就能结果他的性命。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