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
“啪。”
戒尺落在掌心,又添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陆姑娘,又错了!”
“双手齐眉,不可摇晃。”
“再来。”
陆明蕙又气又恼,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
这是镇国公府送来的教养嬷嬷,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详详细细的记录交给镇国公夫人。
一旁的永宁侯夫人看着很是心疼“盛嬷嬷,您也辛苦了,不妨让明蕙自己再消化消化?”
边说,边不着痕迹的示意身后的侍女塞过几片金叶子。
盛嬷嬷面不改色把金叶子捏在手心,冷凝严肃的神情仍不见半分柔和“侯夫人,不是老奴严苛不讲情面,实在是端和长公主生辰宴将至,这是令千金第一次出席正儿八经的皇家宴会,此等场合,任何疏忽均不可有,务求尽善尽美。”
“端和长公主最重规矩仪态,若令爱能得其一语嘉许,大有裨益。”
“反之,令千金在上京城贵女圈将寸步难行。”
“镇国公府世子妃须得样样出挑,还望侯夫人能体谅老奴的不易。”
眸光扫过眼眶微红的陆明蕙,顿了顿道“罢了,歇息一炷香的时间。”
盛嬷嬷将戒尺放置在紫檀木桌上,随后微微欠身以示敬意,态度不卑不亢,随后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去。
直到完全看不到盛嬷嬷的人影,陆明蕙的眼泪才敢夺眶而出。
“母亲。”
永宁侯夫人忙道“莫哭,莫哭,待会儿盛嬷嬷瞧出来,又要去镇国公夫人面前编排你了。”
一听这话,陆明蕙心里更苦。
她以为自己成为侯府千金是来享福的,却不曾想等待她的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明明上辈子她偶然知道自己身世,吵嚷着要各归各位时,陆明朝是镇国公府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就连翩翩君子顾淮都对其言听计从。
而她呢?镇国公府不允她上门,永宁侯府也嫌她丢人。
那时,陆明朝是一朵花开动上京的牡丹,她只是牡丹脚下的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一根注定枯死的杂草。
怎么到了今生,她早早寻求恢复侯府千金身份成功挤兑走了陆明朝,就还是有学不完的规矩,吃不完的奚落,受不完的苦难。
“母亲,如果女儿能从小伴您膝下就好了。”
陆明蕙止住眼泪,泫然欲滴,甚是可怜。
永宁侯夫人心中一痛“是娘的错,娘没有早日找回你。”
“蕙儿受苦了。”
落下十余年教养,想用短短数日就补回来何其难。
但没有办法,明蕙想高嫁镇国公府世子就不能是个粗鄙之人,就像盛嬷嬷所说,得样样出挑。
且,有陆明朝珠玉在前,明蕙怕是得下更多苦功才能赶上一二。
念及陆明朝,永宁侯夫人不免有几分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