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明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赵景城眉头拧着,没解释,迈开长腿就往那边走。
巷子不长,拐个弯就到了。苏木青正站在院门口,跟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道谢,那几个汉子肩上都扛着扁担,瞧着是刚干完架的架势。
她人没事。
赵景城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松了一下,脚步也跟着停住。他没什么立场上前去,看一眼,确认了,转身就准备走。
“哎?那不是苏木青同志吗?”跟上来的周启明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人。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苏木青也看见了赵景城,还有他身边那个有些眼熟的男人。
“赵老师!”她还没说话,旁边一个搬货大哥先咧着嘴跟周启明打了个招呼。
周启明笑着应了一声,几步走了过去,他看看苏木青,又看看那几个抄着家伙的壮汉,最后把目光落回赵景城身上,脸上那点斯文的笑意变得意味深长。
“赵队长,既然碰上了,你可是老师,总得负责把学生安安全全送回家吧?”
……
苏家大院里,气氛跟结了冰似的。
苏臻臻瞧着鼻青脸肿回来的苏明远,精心描画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废物!这么多人,连个丫头片子都收拾不了!”
“你懂个屁!”苏明远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疼得龇牙咧嘴,“那贱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帮搬运工,个个都跟铁塔似的,老子没被打死算命大!”
苏臻臻气得在屋里来回转圈,脚下的高跟鞋把地板跺得咚咚响。
苏明远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也烦,但还是凑过去哄:“臻臻,你别气,哥再给你想办法,下次一定……”
“下次下次!我等不了下次了!”苏臻臻猛地停住脚,她转过身,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打人是蠢货才干的事!咱们得用脑子!”
她凑到苏明远耳边,声音压得又低又毒。
“你去找那个赵景城,就说是苏木青的意思,请他吃饭,算是感谢他之前的帮忙,也为家里的事道个歉。”
苏明远一愣,“那贱人能同意?”
“她同不同意有什么要紧的?”苏臻臻嗤笑一声,“你只管去请,地点定在国营饭店,到时候,我去。只要我跟赵队长坐在一张桌上,那苏木青再怎么清高,也得被人戳脊梁骨,说她不要脸,拿妹妹去巴结男人!”
“等我搭上了赵家,她苏木青,算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苏明远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特地抹了点头油,跑到了赵景城单位门口堵人。
“赵队长。”他脸上堆着笑,瞧着人模狗样,“我妹子,就是苏木青,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来。特地让我过来请您吃顿饭,就在国营饭店,说是要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
赵景城刚从训练场下来,一身的汗,他拿着毛巾擦着脖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木青?
她会求她这个哥哥来请自己吃饭?那个丫头,浑身的刺都竖着,恨不得跟苏家划出一条银河来。
这种鬼话,也就苏明远这种蠢货才说得出口。
赵景城连步子都没停,毛巾往肩上一搭,径直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不必。”
两个字,轻飘飘的,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苏明远一个人僵在原地,脸上那点笑,挂不住了,垮得比哭还难看。
国营饭店里头,人声嘈杂。
苏臻臻坐在窗边最好的位置上,她今天特地换了件新做的的确良衬衫,手腕上一块上海牌手表亮闪闪的,头发也新烫了时髦的大卷。
她面前摆着四菜一汤,红烧鱼,扣肉,都是饭店的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