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恭恭敬敬地答道:“老夫人说午后忙碌,旁的事情让我们先准备着,夫人怀着身子早上便多休息,免得到时候累着。”
静姝舒了口气,原来是老夫人吩咐的。
沐浴完毕后稍事吃了些粥点,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侍女捧来婚服帮她换上,上妆完毕老夫人便由嬷嬷搀着走了进来,一看坐在镜前的女子,两眼顿时笑着眯成一道缝,“好好好,来让母亲看看。”
母亲二字令静姝心神一怔,继而很快敛好情绪,浅笑着转过身来就要行礼,半路便被人搀住了。
“你这孩子,就是在我们面前太拘礼。”老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把人带回镜前,“女儿出嫁的这天呐,我们这些做母亲的要亲手给你们梳头,讨个彩头,希望你和阿英往后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静姝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双目怔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老夫人,蹒跚垂老的步子微转,从侍女手中接
过了梳子,顺着她纤白的长发缓缓梳落,耳边荡着沧桑又不乏慈爱的嗓音: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眼角滚落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旁边的喜娘瞅见连忙捻着帕子上前擦了擦,应景地劝道:“新娘子莫哭,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呢!”
静姝动了动唇,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她想起了顾心兰,她十五岁及笄的那一天是顾心兰给她梳的头,那时候顾心兰就满心欢喜地告诉她等到她出嫁还要给她再梳一回,可一晃又是十五年,那个说要给她梳头的人已经不在了。
泪水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打湿嫁衣的裙摆,见这眼泪止不住,老夫人慌忙捧着她的头轻轻拍了拍,“哎哟哭两下过过场就好了,可别哭坏了,乖啊乖啊,阿英看到该心疼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他媳妇呢!”
好不容易收住了情绪,静姝轻吸了一口气,朝身边的人露出一抹羞赧的笑来,侍女小心地给她补好了妆,松涛苑里里外外奔走的人不少,所有人都在紧张万分地等着吉时到来。
婚堂安排在楼外楼,因为宾客太多,酒席向外摆满所有空地,向来财大气粗的叶家除了邀请各方来客还在庄外摆下三天流水席,门前因此道贺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