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不知几时,只觉屋外天已大亮,赶忙起身。刚将外袍披上,穆谦端着药碗进门了。
“来把药喝了,本王带你进城吃早点去。”
黎至清远远地瞥了一眼那黑黢黢的药汁,便觉胃中作呕,一时血气上涌,喉头竟有一丝腥甜。黎至清意识到是昨夜咳过血的缘故,怕万一此药苦口,自己再忍不住呕出血来,让穆谦瞧见了害他担忧,只故作矫情道:
“闻着味就不怎么样,你替我尝一口?”
穆谦对黎至清一贯好脾气,二话不说端起碗来就是一口,苦药入口,脸瞬间皱成了包子褶。
“这他妈什么玩意,这么苦!先别喝了,本王去寻点东西给你送药!”
穆谦说着,把药碗往桌上一放,转头出去了。
黎至清见状,上前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一口将药闷了下去,随着苦药入喉,压抑不住地咳嗽起来,不一会儿便咳出了血沫子。
咳着咳着,突然喉间腥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黎至清赶忙拿着手帕去接,鲜血登时染红了手帕。
听着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黎至清努力平复了一下胸中起伏,不动声色的把帕子折好收起来。
等穆谦带着蜜饯进门,发现药碗已经空了,不禁满脸狐疑地打量着黎至清,“就这么喝了?”
“喝了。”黎至清乖顺地点了点头,看到拖盘里的蜜饯,眼睛一亮,凑上前去,伸手摸了个海棠果子塞进嘴里,边嚼边道:
“这次的方子,比上次的还难喝,还好有个蜜饯。”
穆谦打开窗户瞧了瞧窗下,又把室内盆栽挨个翻了一遍,确定没找到汤药的影子,这才又将信将疑地瞧了黎至清一眼。这次喝药竟然这么配合,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黎至清被穆谦这番紧张兮兮的做派弄得哭笑不得,“我又不会骗你,至于这么不相信人么?”
“你这人有前科,得小心防范!”穆谦一脸刚正不阿。
相处久了穆谦发现,黎至清这个人,也没有表现的那么自律,处理公文读书练字当然没话说,但一道饮食休息吃药,这人就不怎么让人放心了。
黎至清自觉理亏,乖乖听着人数落。
穆谦说够了,这才顾上正事,“等下咱们城内吃完早点,你是想在城内逛逛,还是咱们继续启程,换个地方玩玩?反正日子还宽裕。”
“若无他事,不妨早日回京,东府事情没查清楚,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黎至清记挂着昨夜之事,有心早日回京查明事情真伪,无意游玩,“话说回来,你在禁军案卷库,到底查到什么了?”
穆谦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生硬地转了话题,“不是说出门在外,不谈政事么?方才去寻蜜饯,小丫头说有事找你,本王帮你喊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