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清冷高悬,乱葬岗里分外热闹,猛兽啃咬着残缺的尸首,绿油油的鬼火上下飘荡,枝头怪鸟夜啼,蛇鼠追逐带起落叶沙沙作响。
‘咚咚咚’的声音自一处新坟下响起,为这渗人的夜再添诡异。
‘在挖了在挖了,别催。’
坟头一只方嘴大头的黄花狗闷头刨着泥土,新坟下的钱常欢翻了个身,脚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踹着棺材,哀叹她这扯淡的人生。
从享受九九六福报猝死的小社畜到没听说过朝代的京都边角料,从都市牛马混成了古代贱民,如今还为了求生躺在棺材装死,突然就觉得愧对以前被她咒骂的老板,对比眼下的荒诞人生其实社畜也不错。
正胡思乱想着,头顶刨土声忽然密集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激动开口,“是我爹来了吗,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是,你的八头爹一起来了,正在挖你出去。’
能和她无障碍交流的黄花狗此时像个监工,声音带着揶揄。
被黄花招来的八头干苦力的狼奋力刨土,听到自己当了‘爹’头狼咧了嘴,挖的更来劲,不一会儿就露出了棺材板儿,一副薄棺并不重,钱常欢奋力推开,月光顺着缝隙洒了进去,一起进去的还有乱葬岗特有的‘芳香’。
她大口呼吸,随后用力一推,猛然坐起来转动着僵硬的脖子......
“主...主子...女...女鬼晒月...”
坟头八丈开外,几个黑衣人贸然闯入这片区域,入眼就是围着坟墓的狼群和坐在棺材里转着脑袋吸收日月精华的‘女鬼’。
听到动静,群狼和‘女鬼’齐齐转头看向几人,最先闯进来的黑衣人白眼一翻倒了下去,后面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大晚上的乱葬岗,眼放幽光的狼和能转动脖子的‘女鬼’,谁看到这样的场面能淡定?
李惊雁,这个几番从尸山血海里站起来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僵硬,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棺材里的‘女鬼’,盘算着手里的长刀能不能将女鬼的脖子割下。
恰此时有鸦声响动林间,阴森诡异气氛拉满,更让人汗毛倒立。
双方都紧张的看着对方,见到对方手里泛着冷光的长刀钱常欢慌得很,老皇帝死后天下大乱,皇位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去年又上去一个极度好色的,祸害完了官宦人家的姑娘就盯上了民间的美人,她豆腐美人名声在外,十日前被记入了送入宫的名册。
进了宫十死无生,作为家中三代才出的一个女娃谁也不愿意看到她进宫受死,便自导自演因美貌而遇害的戏码,在众人惋惜的目光中下了葬,只等着晚上来挖她出去等过几天换了身份再回来,结果被人给瞧见了,该怎么办?
“主...主子,我这里有块护身符,我娘给我求的,说很灵验,您...拿着。”
脸上有道疤的黑衣人从领口扯下一块红布缝制的三角板不舍的递出去,目光瞥见李惊雁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主子,玉佩辟邪,要是女鬼过来你就用这个玉佩砸她。”
又有黑衣人拒绝,“不行,送玉佩是定情的,万一女鬼以为主子是要娶她...”
那个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双方僵持许久谁也不敢先动手,连眨眼都不敢,钱常欢瞪酸了眼珠子后在心里一阵嘀咕,收到指示的黄花狗朝狼群呲牙低吼,而后钱常欢缓缓张开双臂,扬起脑袋摆出吸收月光的样子,围着她的狼群仰头啸月,场面可怖到了极致,几个黑衣人将李惊雁围在中间,哆嗦着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