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夫人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还来不及心痛儿子颊边的掌痕,先尖声斥道:“言敏之,你敢!”
言怀璧自嘲一笑。
“子不言父过,儿自幼享受您的精心教养,本没有资格批驳父亲。但您为了迎合圣意,不惜为此制造出同姓兄妹逆伦的惨剧,实在令儿无法生出半点敬意。”
他的话同样意味深长,而且极其大胆。
分明是在指责他的父亲,却又似乎句句指向御座上的君王。
他低首一拜:“既然父亲不愿看见儿子,儿在此拜别。”
第31章 身世(二)
王谢两位良媛坐在惟勤殿中, 手里或牵或抱着自己的儿女。
不远处,另有一个身影。
那是皇长孙。
两旁的宫人们各自众星捧月, 将两位良媛及皇长孙分别围在中央。只是不同的是,两位良媛挨在一起,她们怀抱中的孩子也贴的很近,咯咯笑着;而皇长孙那边,却只有一个被宫人包围的单薄身影。
很是凄凉。
一个小小年纪失去母亲的孩子,无论怎么看, 都很值得怜惜,尤其是他的脸上还浮现着难以抑制的羡慕与孤单。
但王谢二位良媛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除了最初见面时的礼数,她们始终没有和皇长孙说任何多余的话, 甚至将自己的孩子也牢牢牵住抱住,并不演兄友弟恭的戏码。
做了母亲的女人, 心总是更容易为自己的孩子变软, 也会更容易为自己的孩子变硬。
赵良娣被逐, 二公子的地位却一跃与皇长孙齐平, 两位良媛都得到了更好的待遇。
她们不敢去赌皇长孙会不会因此生出对她们的怨怼, 更不敢对儿女的安全有半点疏忽。
至于兄友弟恭, 亲近与否, 那本来也不是她们这些东宫妃妾该费心的。
教养一切儿女, 是嫡母的职责。
两位良媛都很清楚, 她们和儿女的未来,归根结底要依靠太子妃,而非其他任何人。
即使是皇帝。
一顶软轿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那顶软轿停在惟勤殿外, 太子妃身边的女官怀贤亲自迎上去,恭谨俯身, 从轿中扶出了一位妇人。
她是太子妃的母亲,信国公裴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