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曾见到的,不是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幅极似真人,却仍略有不同的画像。
裴含绎的目光忽然缓和下来,不知是因为画像,还是因为景涟的动作。
她转头喝道:“医官何在?”
兰蕊急匆匆奔来,在房门前止住脚步,面颊通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公主,他们不许咱们的人出去。”
景涟怒道:“本宫要请随行医官过来!他们也敢阻拦?”
兰蕊显然也被气得不轻:“他们不许奴婢派人出去请医官,奴婢担忧,退了一步,只让他们自己派个人过去带医官来,他们仍是不准,说是阖府戒严,不准胡乱走动。”
景涟气急反笑,拂袖而起:“放肆,谁给他们戒严的资格,区区兵部尚书,也敢僭越至此,当真是其身不正,其心昭昭!”
刘冕位至正二品大员,政事堂丞相,自然不是‘区区’小官。
但倘若与东宫储妃、皇子王孙的安危相比,刘冕的举动,说一句放肆无稽并不过分。
恼怒与担忧一同涌上景涟心头。
至少目前,太子妃与她相处的十分融洽。并且,在那个似乎预示着未来的梦境里,太子妃还是她的最大靠山,是秦王齐王乃至郑熙言氏身前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是景涟预备亲近投靠的最大指望。
难道是中毒?
梦境中那句‘太子妃毒发身死’再度响彻耳畔。
景涟指节攥得发白,拂袖冷笑:“怀贞公公,你先照料太子妃殿下,本宫倒要看看,尚书府的奴才到底有多无法无天,胆敢扣留东宫储妃、皇子王孙。”
楼外日已西沉,天边云彩泛着金红的色泽,就像一把烈火从天边烧起,点燃了整片云海。
景涟怒气冲冲踏出楼门。
她的眉头蹙起,神情微异。
门外围着的不止是尚书府的护卫,后方隐约还能看见深黑袍服的武德卫来去不休。
竟然出动了武德司?
景涟愈发蹙眉,心想今日出去见周逐月真是败笔,偏偏赶上出了大事,届时若是牵连查到自己身上,虽然能够辩白脱身,终究不好对父皇交代。
想到周逐月,她的心情更坏了些,提步向前走去。
护卫们终究知道敬畏,眼看着永乐公主渐渐走近,不自觉地便向后退却。
“让开。”竹蕊先一步喝道。
那些护卫彼此张望,却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虽然动作犹豫,神态恐惧,终究未曾散开。
景涟冷冷道:“这里是谁做主?太子妃殿下酒后身体不适,欲请医官前来,如若耽搁,仔细全家的脑袋。”
说这句话时,她的语调很冷,她的神情很淡。
她的目光缥缈,落在虚空之中,从始至终不曾正眼看过任何一个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