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皇帝要掩盖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么多条性命和鲜血之下,扶云殿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隐秘?
一种巨大的、森然的恐惧忽然笼罩了景涟。
她的手脚渐渐冰冷,语气却还算镇定:“芙蕖所说,是真是假?”
周逐月定定神,道:“假。”
到底是积年的宫正司女官,一眼就看出了破绽:“芙蕖的话,处处都是漏洞。依妾身看,她甚至都不是傍晚溜进来的,多半是夜间贵妃薨逝的消息传至六宫,皇后以下的诸位高位妃嫔齐聚扶云殿又被打发回去时,她借着最混乱的时机留下来的。”
只是芙蕖恐怕没想到,这一留下,就把自己的性命都留下了。
“妾身斗胆胡说一句,自那晚之后,何昭媛宫中毫无反应,何昭媛又沉寂许久,恩宠渐淡,芙蕖多半是奉何昭媛的命,留下来打探情况。”
“以你之见,扶云殿里竭力隐藏的真相可能是什么?”
这一次周逐月沉默了很久,慢慢开口道:“贵人,妾身拿钱办事,只敢把自己亲历的事说出来,更多的猜测,事涉天家,妾身不敢妄言。”
景涟平静道:“你只管说,你不是要银子吗?我再给你加上一倍。”
周逐月苍老的声音极为平静,仿佛景涟的许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诱惑:“有银子拿,也要有命花。”
景涟道:“你心思缜密如此,我不信你没有留下后手,防备被灭口。说就是了,或者你还想要什么?”
“多出来的银子我一分不要。”周逐月道,“我要知道一个人的身后事与身后人。”
“你说。”
“陈侯,陈衡。”
景涟猝然抬首,转头望向车外。
“妾身知道,这座府邸就是陈侯旧居。陈侯对妾身有恩,他当年获罪身死,夫人亦殉情而去,这份恩德无以为报,更无力为报,妾身只想知道,他还有没有身后人、身后事。”
周逐月苍老的眼底,忽然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妾身不敢妄言天家事,但扶云殿中的隐秘,无非从两个方面去猜,一是贵妃,二是贵妃所生的公主。”
“贵妃母家已经败落,公主更仅仅只是一位公主,她们全然无法牵系任何利益,又有何紧要之处?”
周逐月抬眼,混沌的眼神仿佛有一刹那的锐利,几乎要隔着幂篱望进景涟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