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东这几年一直在努力弥合那道无形的裂痕。他改掉了不少毛病:不再打断她讲话,不再用控制的语气做决定;也学会了偶尔放下公事,只为在晚餐时听她说两句杂事。
他会主动在她面前收拾客厅,也会在她生日那天亲自下厨。他总是耐心,甚至有些小心。
李雪则像是被现实浸泡久了的石头,外壳不再有尖锐的棱角。她不躲避他的照顾,也不拒绝他的安排。甚至有时,她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帮她打开酒瓶,淡淡地说一句:“别倒太多。”
那天深夜,她翻着床头那本《the
year
of
magical
thinking》。书页略有卷翘,纸张边缘泛黄,有几页用铅笔划了轻浅的线。
她读到那一段熟悉的话:
“grief
turns
out
to
be
place
none
of
us
know
until
we
reach
it.”
她没有丧失亲人,也没有时间悲伤。但她知道什么叫“被改变”,而不是“主动改变”。
这本书是她在陈卫东送的sat词汇书之外,自己挑的第一本英文散文集。那年他要求她“至少看懂《纽约客》的文化版块”,她便开始一点点啃,每天背二十个生词,从人物随笔读到社论评论。她从来没有说喜欢学英文,也没说过讨厌,只是照做。
现在她读完一本书不需要翻字典,出席活动也能和人自如寒暄。陈卫东偶尔会说一句:“你现在的语感,比很多美生华人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