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清听得这一句,只觉心如刀割,但眼泪却渐渐收干了。
“若你护驾有功,诛灭罪臣,这份功劳足可以封侯的,届时你就是明侯,明真瑄、明真瑜、明真瑶三人都可以脱去奴籍,甚至,朕还可以将侯府重新赐予你,兰陵坊又远又小,何必蜗居在那里。”
明宝清在青槐乡上住着的那些日子里,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明家能重新立起来,兄弟能脱开奴籍。
眼下这个愿望唾手可得,她却犹豫了。
“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我即便诛杀了他,又有何功劳可言?”
“你这是不信朕?”
“下官不敢,这世间的一切得来都有原因,”明宝清轻轻摇了摇头,道:“下官如今已经更习惯春种才有夏收,以小博大,赌徒之性。”
“那,他有没有赌徒之性呢?”萧世颖问:“眼下他们已经在荣华门了,不论是不是饵,这对于他和崔家来说,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若博一把,即便做了崔家的傀儡皇帝,那也是皇帝啊。”
“他若临时倒戈,我必诛杀,诛杀不成,我也不苟活。”明宝清一字一句,清楚明白地说。
萧世颖笑了一声,道:“你不为了明府荣光,你为朕?”
“荣光是依附陛下的圣明而来,如若没有您,下官谈何荣光?陛下,兰陵坊又远又小,宪君公主府为什么会选在那里?”
萧世颖眼眸轻动,道:“为什么呢?”
“因为高处不胜寒,她累了倦了,但又离开不您的垂怜庇护。”
明宝清样貌冷艳,风骨傲然,却跪在榻上用泪眼诉着这种言语,实在格外叫人动摇。
“西宫有望阁,你去吧。”萧世颖说。
明宝清慢慢站了起来,又跪下谢恩,然后转身离去,直至到了殿外再没有回过一次头。
天梁宫的三道宫门都是由女官把持着的,就算强攻只怕也很困难,崔家蓄养的那批精锐就是用在这里。
这批精锐约莫二百人,为首几个约莫四五十岁,眼眸较常人要浅淡,有夜视之能。
严观觉得他们不像兵,倒跟他捉拿过那些做脏活的杀手很像。
而那些面嫩的小郎们全都是崔家早几年间从各地武举初筛时就掐来的苗子,个个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由崔机带着,颇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气势,连严观看了都不由暗暗心惊,只怕萧世颖这一次玩脱了,不剥一层皮都不好收场。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身份,严老九要养着你了,我就说他怎么无利不起早。”那与严九兴有仇怨的刘中郎将将剑尖上的一串血珠子往严观身上一甩,笑容狰狞地说。
今夜两边都是想严观死的人,若是如此,何必憋屈。
严观看着刘中郎将赶马稍领先他半个身位,不再犹豫,当即拔刀冲着他脖颈就是一刀,马儿还在奔跑,脑袋却已经掉落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