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清从他身上落下来,站定才转了转脚踝,又被严观拦腰搂紧。
他这一胳膊箍得很紧,忽然的悬空感也惊得明宝清紧紧搂住了他,随着他一起跃上墙头,落在院内。
“这是哪里?”严观问。
明宝清看了一圈,说:“这里是西亭,我要去东园。”
他们已经在侯府内宅里了,从前在西亭边上住着的是明宝珊、明宝盈和明宝锦,明宝清一个人是住在东园那边的,但西亭她也常来,这亭子边上有一弯池水,种了些莲。
眼下,残荷满池,掉在里头的月亮也显得惨淡。
虽然知道是季节更迭,花开花落,但忧愁总是难免的。
进了侯府,就是明宝清带着严观走了。
院中零碎散着一些工匠们做到一半的工事,都是在修砖路造景致,屋宇倒是没有大改动。
偌大的侯府,空寂无人。
这让严观生出错觉来,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她。
每一个院子,每一间屋子,明宝清都没有停留。
这让严观困惑起来,他本还以为明宝清是为了赶在侯府被圣上划给别人之前回来看一看。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明宝清走过一处散落的工事,抄起一把铁楸。
“做什么?”严观握住她的手。
明宝清张了张口,又冒出戏谑的心思来,说:“挖坟。”
严观的表情也有些无奈,掰开她的手指把铁楸拿在手里,说:“走吧。挖坟,大晚上的,也没个忌讳。”
“那你刑讯人犯拣不拣日子呀?”明宝清转脸问。
严观看着她,只说:“看路。”
等她转过身去,他低头嗅了嗅,确认身上没有刑房里的血气残留才放下心来。
东园很大,荒长的野草甚至没过了点灯的石柱,看起来像黑漆漆的一片林子,被野猫和夜枭当做了窝,各种森冷鬼魅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令明宝清驻足不前,畏惧不说,还觉得有点荒诞迷离,彷佛是一脚踏进了东园的倒影里,虽还是同一个地方,却像是误入阴间鬼怪的时间。
随着一声火星燃起的细微响动,严观把一团光递到了明宝清眼前,他不知什么时候用刀挑了檐下的一个灯笼,又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里头残留的一小节蜡烛。
“好说了吗?大晚上到这来做什么?”严观问。
明宝清很庆幸自己寻了他来帮忙,又觉得自己恐怕很难悉数还清这些人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