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秦朗会责怪他们言而无信,顾清瑶也做好了接受秦朗指责的准备,谁知,秦朗除了眼眶发红,抱怨的话,竟是一句也没有说。
“瑶妹妹,我们虽无缘做夫妻,兄妹却还是做得的。”秦朗嘴角刻意勾起笑容,却还是显得牵强,“这些日子,我同瑶妹妹相处得很愉快,如果瑶妹妹不嫌弃,日后,就把我当成另一位哥哥吧。我祝瑶妹妹日后岁岁常欢愉,事事皆胜意。”
最后,秦朗还是留下了那根簪子。
顾清瑶拿着白玉簪,过往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戴白玉簪了。
……
盛京,承安侯府。
自从领了圣旨,整个侯府的氛围就很低迷,承安侯更是夜不能寐。
当年裴景淮因为楚明仪伤了腿,他虽然有怨,但他身为臣子不敢妄议,只能咬咬牙受了。如今,雍帝故技重施,他心里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
“夫君。”
承安侯夫人云氏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见承安侯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心疼道:“夫君,你已经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我特意熬了安神汤,夫君趁热喝下,早些休息吧。”
“容与呢?”承安侯气急攻心,脸色也不好看。
一想到自己的长子,承安侯心痛难耐。
当年,裴景淮出生的时候,天象大吉,世人都说得子如此,他必会有更大的福气。裴景淮也争气,从小饱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再加上承继了母亲云氏的样貌,在盛京一众小辈里,格外出类拔萃,裴氏一族也因出了个少年英才而越发显赫。
就在全族为儿子的优秀沾沾自喜时,厄难找上门了。
那一场春花宴,原本裴景淮是不去的,但他见儿子近日一直待在家中读书,怕他无趣,便让云氏将他带了去。本意是想让裴景淮多接触些人,日后多少能于仕途有利,谁知,五公主也会参加,还在宴席上对裴景淮“一见钟情”。
自古皇室联姻,鲜少是因真感情的,裴氏作为百年世家,已经见过太多了,再加上他官场沉浮这么些年,多多少少能猜到其中有隐情。但他还没来得及打听,赐婚的圣旨就到了。
裴景淮一向有主意,他知道自己作为嫡长子的责任,也知晓肩上的担子,所以,即便再不喜这门婚事,也未曾有怨言,对五公主的刁蛮任性也尽数包容,礼数周全。原以为就这样将就一生,没想到,一场秋猎,什么都变了。
为了保护五公主,裴景淮伤了腿,还掉进寒潭,他拼尽全力将五公主推上岸,却因为力竭沉了下去,而五公主,只顾着自己跑回营帐,找宁贵妃哭诉,却绝口不提裴景淮。直到他发现裴景淮失踪了,圣上才派人去找。找到的时候,裴景淮已经奄奄一息,幸好太医院医正随行,几位太医耗费心力把裴景淮的命救了回来,却因为重伤和寒气入体,从那以后伤了身子,病骨支离。
此事因五公主而起,皇室理亏,未曾提及退婚。然而去年,五公主突然不肯要这婚事,闹了好几次,都被宁贵妃安抚下去,直到这一次。
听宫里传来的消息,五公主为了退婚,又是绝食又是悬梁的,圣上本就疼爱她,看她这般折腾自己,态度逐渐软化,但又不好直接退婚,宁贵妃便进言替嫁。
于是,圣上想起了远在江州的长公主之女,着司礼监起了个好封号,就欢天喜地地去宣旨了。
圣旨一下,哪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嫡长子的一辈子,到底是被皇室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