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透明的板子,将原本陈旧的纸张撕下,而后交叠在一起,塞进一个口袋,而后他将放在腿边的浆糊抓起来,在报板上小心翼翼地勾勒出几个方框。
适逢梅雨天气。
闷得进城的人难受,闷得守城的人同样难受。
守城的军人烦躁地打量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人,缓缓道:“你们这一家人要从南州跑到中州?”
他轻啧了一口气,怀疑地皱起眉头:“你们这一家关系是……”
几个镖师们一排排在主家身后,闻言忐忑不安地看向正抱着孩子堆满笑容上前的男人。
男人衣着富贵,脸白净无须,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约莫三岁的孩童,扎着小孩发髻,扑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守城军,他笑道:“军爷,我是家中长子,怀中是我儿,与我一道的,是家中长姐。”
身旁的女人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见他对答如流,衙役怀疑的眉宇也松了下来:“马车上的是……”
男人顿了顿,马车上的自然也是他们的家人,他道:“马车上的,是家中行动不便的小妹,小妹生性羞涩,因着体虚的缘故,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下车。”
“不便下车?”守城军的脸瞬间严肃起来:“有何不便?如今南州女子同样入仕,我家中囡囡还说日后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到底是名节上的不便,还是身份上的不便啊?”
随着守城军的问话,城门两边站岗的岗哨也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气氛紧张起来,男子身后的镖师们也肉眼可见的警惕了,双方对峙之中,男子极其慌乱地摆起手摇头:“怎会!怎会!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您误会我了军爷!”
男子明显手足无措起来,恰逢此刻,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男子怀中孩子哭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泛起潮红。
两边事物一夹击,男子立刻六神无主,最后竟一手将怀中孩子塞给了警惕的守城军,自己边撩开衣袖朝马车里爬去,边道:“我这就将家妹抱下来!”
“哎,哎!不是!你孩!不是!什么人!”被莫名塞了个孩子守城军也不由茫然起来。
怀中孩子软绵的身躯正随着哭声而震动,看这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守城军糊里糊涂就抱着哄了起来。
“别哭啊!别哭!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抱着你晃晃好不好?”
两个镖师帮着掀起马车帘,一个镖师帮着男子上马车,男子身手笨手笨脚地,扒拉在马车架上,扭曲着那双长腿,僵硬得如同木头。
守城军看不下去了,他本以为抓到了什么大鱼,谁知道只是一家子奇葩,身为主事人的男人将孩子随手塞给了陌生人,作为账房的女人也没什么精明,呆呆地站在一边无措地看着,马车里面还有个不知面貌的小妹。
就这个粗制滥造的家庭小作坊,难怪只是去一趟中州做生意,就要带上六个镖师,要是没他们,估计半路都让鬼给吃了。
“我过来看看就行!你别折腾了!”守城军边晃着哄孩子,边走过来嫌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