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小伙子,到了。”
我被司机师傅叫醒,揉了揉眼睛才勉强清醒,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小伙子,车子就只能到这里了。”司机师傅指了指公路上的路牌,赫然写着鬃岭镇三个字。“天快黑了,里面的路你只能自己去了,这里面你给我再多钱我也不进去。”
“没事,老哥。”我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中元节到了,这里邪门的狠,小伙子,你听老哥一句劝,咱现在回头,老哥带你在这边好好玩几天。”那司机老哥眼里莫名多出一丝于心不忍。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付了车款,又留着张名片之后就背着包往小镇里走去。
“嗡嗡~”
我刚走进小镇没一段距离,我的手机就在裤袋里发出一阵震动,我连忙掏出手机一看,只是上面发来一阵提示音。
“请插入SIM卡”
屏幕亮着,刺眼的白光在愈发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突兀。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傍晚的凉风,而是从脊椎骨猛地窜上来,瞬间让我头皮发麻。这才刚踏进这镇子的范围多久?十分钟?十五分钟?前一刻在公路上还能收到满格信号的手机,此刻彻底成了一块冰冷的废铁。
司机老哥那担忧的眼神和“邪门”的警告,此刻无比清晰地砸在心头。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那股莫名的寒意甩掉。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不是单纯的腐烂垃圾味,更像是一种陈旧的、混合了木头霉变、尘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沉淀了太久的悲伤和绝望的气息。它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就是“黄泉驿”的味道?
我紧了紧背上沉重的登山包,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挂在腰间的锤柄。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重量和坚硬,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我略微躁动的心绪稳定了一些。
我回想着网上搜索到关于鬃岭镇的信息。
鬃岭镇于2017年9月8日,官方发布了紧急转移通告,要求所有居民在当天下午6点前撤离。
这个事情本就透露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正常来说撤离令会给缓冲期,会居住的居民反应时间和寻找新的生活地时间,而“2017年9月8日下午6点”这种紧急撤离更像某种倒计时。
而且此事好像被封锁了信息一般,如果不是我特意去搜索鬃岭县,几乎在路上没有任何关于这座突然搬空的无人小镇有任何信息,就算我特意搜索了,能查到的资料也寥寥无几。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对于网络发达的现代社会,应该会造成比较大的影响。可是现在却是悄无声息,甚至连鬃岭镇的原居民都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就好像......
好像这个小镇被突然按下的暂停键。
脚下的路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枯黄的杂草。街道两旁的建筑,应该是几年前的风格,我甚至能看见知名的手机品牌的营销店。
建筑的防盗门大多歪斜着或者虚掩着,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有些干脆半塌了,露出黑洞洞的内里。雕花的窗棂蒙着厚厚的灰尘,玻璃破碎不堪,像一只只空洞失神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没有风声掠过屋檐,没有虫鸣藏在草丛,更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活动的声响——脚步声、说话声、甚至咳嗽声。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我自己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略显突兀的“嗒…嗒…”声,以及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这种绝对的安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头发毛。它像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罩子,将这个镇子与外界彻底隔绝,遗弃在时间的尘埃里。
强烈的违和感和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