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算有自知之明。”舒凌嗤笑一声,随手在盘中落下一白子,继而道:
“昨日你外祖母很失望,朕也很失望。她八十岁了,听府里人说,前日入夜她还与你交谈许久,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
苏韵卿执棋的手一僵,转了转眸光,索性换了话题:
“还是说苗苗的事吧,陛下方才的话音,难不成当真会答应我们荒诞的感情?月支尚算安分,萧文锦告密有功,陛下这么快就决定斩草除根了?苗苗去了战场,可还回得来?”
“这是耶律茵的主意。西辽攻西疆不成,转战南线,发兵月支;月支可没向我朝求援,这便是萧文锦有旁的心思。你在峡州不知朝事,她的幼子已是新国王,萧文锦这份狠厉手段,你及得上么?
此番发兵月支,朕让苗苗挂帅,再得个军功,日后足以凭自己无可撼动的功劳立足朝局,不好么?”
舒凌悠然打量着如临大敌的苏韵卿,催促道:“快点儿落子。”
苏韵卿柳眉紧蹙,干脆丢了棋子,冷声反问:
“陛下是要改朝换代了?先定边疆树君威,再治内政改国号?届时萧家宗亲会被陛下放逐还是杀戮?你素来多疑,会放心让苗苗脚踏军功,手握军权?”
“你觉得呢?”舒凌好整以暇地觑起眸子观瞧着她,冷了语气嫌弃的斥责:“棋子捡起来,几时添了半途而废的臭毛病!”
“若我不依你,也不与你相认,自此远离朝局纷争,你会如何对苗苗?”
苏韵卿抬起一双犀利的凤眸,亦定睛审视着舒凌,将她的吩咐当作了耳旁风。
“朕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别太放肆。”
舒凌的凤眸已眯成了一道极尽危险的缝隙,两双相似的眉眼间,气势却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她出征那日,让我送她出京。陛下若保她平安回来,我便听话,遵从一切安排,除了婚嫁。”
苏韵卿逃避了对面凌厉的视线,抓了瓷罐回来,随手在天元落下一子,软了语气与人商量。
“看你表现。你没有跟朕谈判的筹码,除非你猜对了朕的布局,或许朕会给你个机会。”
舒凌亦然转了视线在棋盘,悠然的落着棋子,却不忘提醒:“毫无章法的走棋,你今夜会一败涂地。朕的手下败将,只配任人摆弄。”
苏韵卿指尖夹着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舒凌的话外音,便是她方才所言并未猜中这人的用意。
一颗棋子被她摩挲的光滑几能照人,她沉吟良久,才审慎出言:
“耶律茵曾说她要学中原合纵连横,给你献计。你攻伐月支,便是对外政策上认可了她。你能有如此格局治国,想必如今被历次政变淘洗干净的萧姓宗亲,也不会被赶尽杀绝。”
苏韵卿瞄着棋盘,定睛于舒凌的一处疏漏,眼疾手快地堵了枚黑子过去,吞了她三颗棋,慢悠悠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