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明华中学操场弥漫着湿漉漉的潮气，梧桐叶上的露珠被初升的太阳晒得发亮。
林川站在高三（7）班队列的最前排，校服的第二颗纽扣松着——这是他从前故意彰显叛逆的小习惯，此刻却被风吹起，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青灰色胎记。
“全体安静！”张主任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亮地传来，金属支架在晨风中晃动了一下。
林川用余光瞥见李文杰站在教师队列的最边上，藏蓝色衬衫的领口紧得快要勒进后颈，指尖正无意识地抠着西装下摆——和昨天考试时捏保温杯的动作一模一样。
“经教务处调取监控、核对出题记录，并组织三位特级教师复评试卷，现宣布：林川同学本次检测无作弊行为，试卷内容亦未违反教学大纲。”张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视着人群，“个别教师在命题过程中存在超纲倾向，已进行内部提醒。”
操场上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王浩在林川身旁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汗水透过校服布料渗了进来；赵雪站在隔壁班的队列里，马尾辫随着鼓掌的动作甩来甩去，发梢扫过旁边男生的肩膀：“这年头，能靠实力打老师脸的人可不多了！”她故意提高的尾音像一颗小炸弹，引发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林川望着前排女生发间晃动的樱花发夹，听着如浪潮般的掌声撞击着耳膜。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上周三晚自习，自己躲在厕所隔间用手机查量子力学公式——那时李文杰刚在班级群发消息，说“某些同学别以为临时抱佛脚就能蒙混过关”。
此刻掌心还残留着那时的凉意，可现在阳光晒得后颈发烫，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年轻而鲜活的热意。
李文杰突然转身，黑色皮鞋碾碎了一片被踩烂的梧桐果，发出黏腻的“吱呀”声。
他经过林川身边时，林川闻到了熟悉的风油精味——比昨天更浓烈，还混杂着某种酸腐的气息。
数学老师的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脚步朝教学楼走去，后背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弦。
“老林！”王浩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花坛边拉，校服拉链蹭得林川下巴生疼，“你看见老李刚才那脸色没？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叮铃铃——”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
林川掏出兜里震动的手机，屏幕上“爸”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他望着王浩瞬间闭上的嘴，望着赵雪踮脚朝这边张望的身影，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你最近……变化很大。”林建国的声音从电流中传来，带着常年开会养成的低沉嗓音，却比以往柔和了许多，“昨天张主任给我打了电话。”
林川望着操场边被风吹歪的旗杆，想起上周父亲在书房加班到凌晨三点，自己躲在游戏房戴着耳机打副本——那时他觉得父亲的背影像一堵冰冷的墙，现在却突然想到，墙里或许也藏着未曾说出口的期待。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沉得像一块压舱石。
挂断电话的瞬间，意识海里泛起熟悉的涟漪。
天启的白大褂衣角被数据流掀起，指尖点在新浮现的模块上，透明光屏上跳出一行小字：“因宿主通过正向影响力事件（打破偏见/获得群体认同），成长值累积达标。”
林川摸了摸太阳穴，眼前闪过今早张主任宣布结果时，几个高二学弟学妹偷偷比出的“厉害”手势；闪过王浩翻李文杰抽屉时发红的耳尖；闪过赵雪把水果糖塞进他手心时，指节上因打工磨出的薄茧。
这些碎片在天启的数据流里交织成网，网的那端，似乎有更清晰的轮廓正在形成。
晚风吹起阳台的纱帘时，林川正蜷缩在藤编摇椅上。
星空像被揉碎的银箔，散落在江南市的灯火之上。
“你的影响力正在扩大。”天启的声音像春夜的雨，轻轻叩击着意识海，“接下来的选择，会影响更多人。”
林川仰头喝了一口冰可乐，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的凉意，混合着白天残留的甜意。
他望着楼下便利店暖黄色的灯光，望着晚归的学生抱着书本跑过斑马线，突然笑出了声：“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风掀起他膝头的《商业案例分析》，书页哗啦啦地翻到某一章，标题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危机与机遇：新生代企业家的破局之道》。
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海浪般涌来，林川望着天际线处若有若无的霓虹，眼尾微微上扬。
他知道，属于他的舞台，才刚刚拉开帷幕。
“叮——”手机屏幕亮起，是张主任的消息：“明华精英挑战赛报名通道今晚八点开放，年级前五可参与。”林川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忽然听见天启轻笑：“宿主，新的棋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