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
决云和蒋朝义一齐转身,郑来仪依旧穿着白日的那一身衣服,衣裙下摆还有溅起的泥点和火燎过的痕迹,更显得身姿挺拔,容颜清丽让人不敢逼视。
她朝决云伸出手,后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那张折好的黄麻纸递了过去。
郑来仪展开那张告示,一目十行地看完,眸光微沉。
檄文的内容和几日前张贴在玉京城外的相比,言辞更加激烈,多了对“逆贼叔山梧”的身世揭露,称他“身为蛮夷之后,桀逆有素”,叔山氏生此枭獍,祸乱中原,杀父欺君,人人得而诛之……
一看便知出自谁的手笔。
“蒋押衙。”
她的神色虽然略带憔悴,然而一双眼睛清澈而锐利。蒋朝义被她点到,下意识垂首肃目,静待她问话。
“我记得听你们主子说过,清野军中人,大多是自槊方便跟随着叔山寻的旧部,这些年随他辗转北境……”
蒋朝义点头:“是的,郑小姐。清野军今有十二万人,骑兵步兵各半,除了一部分禁军上番过来的,八成都是一直跟随着将军的。”
“其中胡将几何?”
蒋朝义一愣,没想到郑来仪会问到如此核心的问题,看了决云一眼,决云朝他微微颔首。
郑来仪看出蒋朝义的迟疑,沉声道:“我在凉州时曾经了解过,这些年除京畿的禁军部队外,各大边镇的守卫军从兵到将,都越来越依赖骁勇善战的胡人。叔山梧也曾在凉州提拔过不少胡将,瀚州都督叱罗必便是个例子。”
“您说的不错,清野军中胡人过半,也有一部分,是将军扫除匪患时收伏的绿林,真正的汉军良家子并不多。”
郑来仪将那张黄麻纸揉皱了攥在手心:“可惜叔山柏身为叔山寻的儿子,没有继承他父亲半点长处,他对河槊三镇的情形一无所知,要想统领清野军,仅凭他叔山二字的姓氏,还差得远。”
只凭叔山柏,不足为惧。
决云目露赞同之色,又听郑来仪道:“清野军暂不论,如今你们主子手下尚有多少兵力?”
蒋朝义对郑来仪暗生钦服,闻询详禀道:“二公子率队攻入东都的人马,一部分来自揽川军,一部分是叱罗都督率领的西洲军,还有田将军带着的一支清野旧部,总共加起来……不到五万。”
细论起来,这些人分属不同军镇,都是兵部记录在册的士兵,一旦选择继续追随叔山梧,便是公然与李氏朝廷作对。比起前世他麾下四十万坚壁一般的清野军,眼下确实是龙游浅底之势。
决云看向郑来仪,她沉吟思索着,眉眼间有股锐气,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些安定感。这股熟悉的安定感,以往只有主子在时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