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致远马行的东家?”“婢女”语气犹疑。
致远马行在鹘国无人不晓,以一己之力收购了鹘国出口大祈近九成的战马,谁能料到其幕后东家竟然是大祈高官府上深居闺中的少女,虽然方才听郑成帷所说,丽笙公主心中依旧存疑。此时亲眼得见,更是难以置信。
“公主若是不信,为何应邀前来?”郑来仪微微一笑。
她与丽笙公主确是神交。前世的鹘国公主是个闻名西域的人物,身为弱质女流,却凭借心机和手段,拉下了王兄拔灼,一跃成为鹘国女王。在丽笙的运作下,鹘国更是击败图罗,最终垄断了大祈的马匹供应。
实则鹘国战马虽身形不如图罗沮渠战马高大,但出身西域沙漠中条件最为恶劣之处,天生耐寒耐旱,持久力拔群,十分适合做西征的战马。
前世的大祈末年国力衰微,到最后连战马的供应都完全被番邦操纵,一年要从国库支取上百万匹绢给鹘国,以交换北方边境地区淘汰下来的老弱驽马;而与鹘国交情深厚的叔山氏,掌握其丰厚的战马资源,双方交战时如虎添翼。
如今叔山氏统御的河北河东一道,有青州马场这样天时地利的资源,不能不早作防备,否则难以与之抗衡。
她从郑成帷那里听说了射礼上发生的意外,又联想他提及在游街时救了丽笙公主的插曲,心中得出一个猜想。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才与郑成帷在使团的回程路上中途拦截。
郑来仪掀眉,看向对面真正的丽笙公主:“射礼上的事,多亏公主有勇有谋。”
对面的人嘴角露出一丝轻笑:“不敢。用你们中原的话,拿你的钱财,替你消灾罢了。”
郑来仪垂眸不语。
早在射礼之前,郑来仪就以致远马行东家的身份,辗转和丽笙公主取得了联系。归根到底是她将季进明带进了槊方,见证了虢王落马,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她不能允许自己的计算偏差为郑氏带来负面的影响,于是想到通过鹘国使团,设计让季进明在射礼上跌了个大跟头。
皇帝本就对季进明有了猜忌,她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况且还有叔山父子这个最明显的靶子在场,更无人会怀疑到端坐在仰山亭里的国公小姐。
郑来仪微微一笑,沉声道:“虽然谋算季进明是我的主意,但与婢女互换身份,骗过了整个玉京又能全身而退,丽笙公主的胆识实在令我佩服。”
那身着公主服饰的侍女还要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却将她拦住了。丽笙公主在郑来仪对面款款落座,换了一副口气:“我们素未谋面,你是如何猜到的?”
“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观公主神色不宁,是否还有未了之事?”
丽笙公主眉头蹙起:“这便与你无关了。”
郑来仪不以为忤,语气依旧轻松:“让我猜一猜,拔灼让你代表鹘国使团来出席射礼,实则是想将你献给大祁王室……但公主不愿以此种方式换取两国交好,而陷害季进明实则是顺水推舟,也让自己暂时免于和亲的命运,毕竟射礼上见了血光,于双方都是不详,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