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群早早便来到王家才的住所。
"主任,您来了。昨晚......四爷来过。"
李群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许宝福咽了口唾沫,"四爷非要进去,说要为他家人报仇。小的实在不敢放他进去,好说歹说才劝住。可四爷走时撂下狠话,说早晚要亲手宰了王家才。"
李群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吴四宝这个莽夫,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和青帮的背景,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心知吴四宝与上海站的恩怨已是不死不休,但眼下还需倚重此人,只能想办法稍加约束。
李群轻轻拍了拍许宝福的肩膀:"你做得对,四宝那边我会去说,你只管看好王家才。"
许宝福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李群推门而入时,王家才正倚靠在床头,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烟灰。
"家才兄,昨夜睡得可还安稳?"李群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在王家才对面坐下,顺手将一盒刚拆封的三炮台香烟推了过去。
王家才缓缓转过头,眼神阴郁地盯着李群,"李主任,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玩这些虚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妻弟赵志强刚刚死去不久,还有那么多牺牲的兄弟们。更何况妻儿都在山城,这份家国大义和亲人羁绊,岂是威胁利诱能够动摇的?
李群对王家才的态度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点上一支烟。在袅袅青烟中,他叹了口气:"家才兄,说来惭愧。早年我也曾在军统、中统效力过,可那些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戴春风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贪财好色、阴险多疑,与中统那个徐老鬼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见王家才依旧沉默,李群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我对家才兄是真心敬重,严刑拷打这种下作手段,用在你身上反倒辱没了你。但你想过没有,你这样的坚持,真的值得吗?"
"不如我们打个赌?不出几日,戴春风必定会认定你已经叛变。你在他心里,从来就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这样的组织,值得你以死相报吗?"
王家才的手指微微颤抖,烟灰掉落在床单上。
他跟随戴春风多年,比谁都清楚其为人。自己的家人,此刻恐怕已经被严密监控了,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李群见效果达到,便起身告辞。有些事,急不得,需要让王家才自己慢慢想通。
走出房间,李群脸上的温和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对守在门外的许宝福嘱咐道:"看紧些,别让他寻短见。"
"是,主任。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
李群刚回到76号总部,就被丁墨叫进了办公室。
"李主任,抓捕军统上海站站长这么大的行动,为何事先不向我汇报?"丁墨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自从76号成立以来,丁墨就一直在走高层路线。
作为原中统的重要干部,他投诚后自然不屑与李群这些底层出身的人混在一起。
如今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新政府临时筹备处,与财政部长周佛海来往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