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堂朦胧地思考着那个愿望,目光向着桌子垂落下去,在视野尽头他忽然瞥见了一抹明黄。那是那块田黄石,有一缕还未消失的日光照在它上面,把它烧成仿佛在流动的金色。
就在这一瞬间,某种激烈的生命力忽然在他胸腔中炸开。“父亲!”他含糊地哀鸣起来,从座位上摔下去,挣扎着爬到田黄石边,想要伸手触碰它。
是不是其实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他一直在做梦或者裴循之在骗他?
其实他的生父就是裴慈,其实他就是有一对很好很爱他的父母,其实他并不邪恶,他从来都是个正人君子?
“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伸手抓住田黄石,它从他无力的掌心中滑落,跌碎在地。裴纪堂跟着一起摔下去,再一次倒在地上,躺在满地的田黄碎块里。
离他最近的那一块是田黄的底座,他从来没有把它拿起来把玩过,所以也从来没有留意藏在底座里的那部分。
在底座上有一枚小小的印,是裴家人惯用的制式。
那上面的四个字是,裴厚之印。
于是田黄也失去了颜色,他彻底什么颜色也看不到了。
他的状态比之前差了很多。嬴寒山想。
之前在宴会上看到他脸色苍白地伫在火边,她以为是他大病初愈懒得敷粉至少裴纪堂大多数时间是坚持着文人的体面,出席大型场合要熏衣敷粉的。
但现在看来,那已经是他修饰过后的样子了。
现在他坐在她对面,像是一丛快要灭掉的火。
“老板?”
裴纪堂愣了一下,对她抬起头来,嬴寒山蹙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一下。
“……你……”
寒山。他打断了她。
“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嬴寒山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绕得发蒙,有一两秒钟没有说话。然后她想起来最近的乱子,两个年纪很小的刺客,被从中间打乱的募兵。
“你身世的事情?”嬴寒山问。
裴纪堂没有说话。
“挺麻烦的。”嬴寒山赞同地点头,“我们这的人在想办法,鸦鸦之前给了我一个思路,我觉得先按照那个来,把注意力转移到有细作这件事……”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裴纪堂的眼神。他迷茫地看着她,好像她在说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寒山,我的生父是裴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