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了扶斗笠,又扶了扶,突然停下了。
嬴寒山拍拍胸口,抖抖袖子,一脸困惑地摘下斗笠转了一圈,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身边人也大气不敢喘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我……”她思索了一下,“好像钱袋丢了。”
站在她身边,表情还保持着平静的城尉一听这话,当场一个白眼就要翻过去。
大领导抓了个奸商来报案,这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大领导抓了个奸商来报案,临了发现钱包被摸了,亲娘嘞,这才是绝对会影响仕途啊!
图卢·乌兰古就是在这一刻走进来的。
她手里拽着一根草原上捆牲畜的绳子,这种绳子里混了搓细的皮子,专捆挣扎得厉害的牛羊。但绳子那头的人实在不需要用这样结实的东西捆,他鼻青脸肿,半死不活,几乎是被拖进来的。
“喂,”她说,“抓贼,你们这里,收不收押?”
一脸窒息面面相觑的尉官小吏一瞬间都把脸转了过来,她被看得又开始蹙眉,但强压着自己没有挑个人怒目回去。“抓贼!”她抬高声音,努力让发音变得清晰“我在市上捉到的。你们收不收……”
话没说完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吏就扑过去了!抓贼好啊!要是就是这贼摸了大将军的钱包就更好了!
乌兰古原本不太想来中原人的官府。
她听说中原人用鹰和狗来形容这群官吏,鹰肯定是不恰当的,因为鹰不会一群一群地飞,也不会把自己吃得大腹便便脑满肠肥。
即使是被驯服的鹰,站在主人手臂上时也是傲慢威武的,爪子紧紧地抓着护具,不会柔顺地向主人献媚。
如果说狗,那确实有点像狗,像是夜间不守羊圈,只在主人帐篷前的那种吠犬。
它们是打不过狼也不敢打狼的,只起一个警报的作用,不过要是有形单影只的陌生客人上门,它们倒很爱狗仗人势地叫一叫。
她不喜欢中原官府,就像不喜欢养在别人帐篷前的吠犬。
但她不得不来。
起因是跟图卢·乌兰古一起来的一个同伴丢了一把小刀,那把小刀的刀柄是那姑娘刚刚成年时杀的第一头狼的腿骨做的天孤人敬奉狼神,但也杀狼。狼神允许人杀狼,也允许狼杀人,这是草原的法则。
孩子们在成年之际去围猎狼,有些人被狼吃掉,有些狼被人杀死,这是幼狼和孩子们的成年礼。
她杀了一头和她一样高的狼,用它的腿骨做了刀,一直很爱惜地带在身上。这是她跟着图卢第一次到中原来,没想到第一次来就丢了这把心爱的刀。
若是在草原上和野兽搏斗损坏了,或者遗失在草原的哪个角落里,那是交还给神了,她是不心痛的。但被狡猾的中原人偷走,她就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