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家了。”
陆仁某愣住,也用力抽了抽鼻子。
“我爷娘也没有了。”他说,“之前大将军带着我,就好像我爷我娘一样。大将军要是没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小亲兵坐下,挤在这一堆聚集起来的孩子们里,把脸深深地埋进手里。
“你们哭什么,你们有什么好哭的……你们没一次,我没两次……你们都不许哭,谁也不许哭……”
孩子们有哭泣的自由,但爱她的那些成人们没有。
第五煜并不是烧了淡河就作罢,踞崖关城坚墙高,不适合争夺,他就把目光放在了蒿城上。
还有一个理由是陈恪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屠城到一半就匆匆截止,是因为一个住在踞崖关附近的赵寨人发现了水军的踪迹。
他们可能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些敌船要去哪里,但在他们心里这里每一寸土地都属于那位保护了他们的女将,所以这个赵寨人跑向了长官的府邸。
蒿城是这些跟随沉州军迁移的流民们的聚集地,第五煜要教会他们闭嘴,安静,沉默地接受每一个长官。上层人的战斗是上层人的事情,他们只要不插手就可以活下去,一旦插手就必须被惩罚。
但他没想到,那些死也要团结在嬴寒山身侧的人远比他想象中更多。
蒿城抵御了两次进攻,如果没有援军,它可能撑不住第三次。
嬴鸦鸦收拾了行装,预备带兵前往蒿城。
“请让恪代长史去吧,”陈恪穿戴起还带着硝烟气的衣甲,拦住赢鸦鸦,“长史往踞崖关,恪往蒿城。两边如今俱无守将,恪身边兵士多相熟,好往蒿城作战。”
嬴鸦鸦不怎么抬头看他,她蹙着眉头好像在算什么,口中倒是清晰地答话了。
“我从未去过踞崖关,战时突然新任守官,于战事无益。”
“那请长史留驻淡河,恪将劝说刺史前往踞崖关,恪领兵去蒿城。”
“蒿城尚有城墙可守,淡河已无。如今没有阿姊,只能依靠裴刺史将兵驻守,把我留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呢?”嬴鸦鸦终于抬起头,她盯着陈恪的眼睛,终于长叹出声。
“请勿要再劝。”
话说到这份上,确实没什么好劝的了。但不劝嬴鸦鸦不代表不劝裴纪堂,他作为别驾和长史的上下级不太明显,有些事情难以置喙,但或许裴纪堂还有余地说一说。
他找到嬴鸦鸦时,她正在那顶小帐篷里。
白花包得像一枚茧,地上的藤蔓呼吸般轻轻颤动着,女孩跪在地上,把额头抵上花苞。嬴鸦鸦无声地闭着眼睛,好像倚靠在阿姊肩头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