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个险些洒了酒的漂亮男人就站在门前,头发松松地挽起来,身上一件松石青的外披,底下的领口和袖子都有些过于宽松。
如果这身衣服随便套在哪个披头散发的狂士身上往林间一戳,嬴寒山还能勉强称赞两句有点高士风流的味道。
但现在,这个场合,这个时间……就有点,嗯……
……对吧?
嬴寒山客气地露出一个“您谁啊天不早了您回去洗洗睡吧的”的微笑,然后伸手就要关门。
那个漂亮的男人被一晃愣住,也顾不上轻声曼语地说什么,急急上前一步就在门槛边上跪下,抬头泪眼莹莹地看着嬴寒山。
奴今日宴上失手打翻了杯盏,惊扰贵人。他说。蒙贵人相救,不遭发卖,今夜得幸侍奉,如杯盘瓶盏,已是贵人之物,伏请贵人勿弃。若是今日贵人关上了门,奴就只能跪在这里冻死了。
嬴寒山回过头去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我不关上门就可以了,对吗?”
那个年轻人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地点点头:“是,奴名为……”
嬴寒山推开门,一闪身从门里出去,指了指屋里。
“您请。”她说。
月亮静悄悄的,秋草中已经听不到多少草虫的叫声。
嬴寒山越过屋脊在嬴鸦鸦的院子里落下了,这里种的是玉阁菊,一朵一朵在月下有种珠光一样的莹润。
好在韩其没有丧心病狂到给小姑娘也塞个美男,嬴寒山在周围转了两圈,决定不回去就在这里守到天亮。
守了不太久,她就发觉有人正和自己一起熬夜。
月到中天,四面照得微微的白,那个杵在旁边院子外的人也被照得微微的白。
苌濯寝衣外套着常服,一个人站在那里晒月亮。要不是这身衣服实在不是鬼应该穿的,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兰若寺现场。
嬴寒山从屋顶上跳下来,向他走过去。苌濯看到她,有点诧异地扬起眉毛。
“睡不着?”她问。
“睡不着。”他说。
“半夜有鬼敲门?”她问。苌濯下意识摇头:“不是,是……”
他卡住,然后认真点头:“对,半夜有鬼敲门。”
走吧。嬴寒山看看周围,对他伸出手去:“一会宅子里巡夜的该出来了,你这么杵在这里算什么样子。”
去哪?苌濯一脸茫然,但还是抓住了她伸出来的那只手。
去哪?废话,肯定是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