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立于晋州城门之下,高耸的城墙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迈开脚步,不急不缓的走向那高大的城门。
城门洞下,负责守城的士兵,甲胄更为精良,身形也愈发魁梧,腰间的佩刀之上,竟都挂着一些小小的,用黄杨木雕刻的佛陀法相护身符。
他们正盘查着来往的行人。
当法海的身影出现时,为首的一名士兵立刻注意到了他。
那士兵的目光在法海身上那串舍利佛珠和九环锡杖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他快步上前,拦住了法海的去路。
“大师,请留步。”
那士兵并未有丝毫倨傲,反而对着法海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双手合十。
“敢问大师,可有度牒在身?”
见法海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未言语,那士兵又连忙解释道:“大师莫怪,实乃最近边境异事频发,更有不少江湖骗子冒充僧侣,在城中招摇撞骗,败坏佛门清誉。”
“故而官府下了严令,凡入城者,皆需查验身份文书,还望大师体谅。”
法海心中了然。
南楚的神迹,终究还是传到了这里,并且已经引起了北燕官府的高度警惕。
他缓缓摇头,声音沉稳如山。
“贫僧云游四方,度牒早已在途中遗失。”
士兵脸上的恭敬化作了为难,他歉意的摇了摇头:“大师,这……这就恕小人无能为力了。没有度牒,按军令,是万万不能放您入城的。”
法海微微颔首,并未强求。
区区一道城墙,在他眼中,与平地无异。
待到夜深人静,翻墙而入,不过是举手之劳。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另寻他法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阿弥陀佛,小僧愿为这位大师担保。”
守门的士兵循声望去,见到来人,脸上那份公事公办的严肃立刻化作了发自内心的恭敬,连忙再次行礼。
“原来是兰若寺的慧明大师,失敬失敬。”
晋州城内,佛门势大,共有三大寺庙,如三足鼎立,香火鼎盛,信徒无数。
这兰若寺,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近年来,随着老住持圆寂,寺中后继无人,声势已大不如前,渐渐被另外两座寺庙甩在了身后。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兰若寺的招牌,在晋州城依旧分量十足,远非他们这些底层士兵可以轻慢。
“既然有慧明大师为您担保,那自然是信得过的。”
士兵侧身让开道路。
“大师,请。”
法海转过身,看向身后。
那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僧人,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面容清秀,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精明。
“有劳了。”法海对着慧明,微微颔首。
慧明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大师客气了。”
二人并肩走入城门,穿过那厚重的门洞,一股与城外截然不同的,混杂着人间烟火与鼎盛香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僧兰若寺慧明,”慧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还未请教大师法号?不知大师从何处而来,如今可有歇脚之处?”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言语间满是谦恭。
早在城外,他便注意到了法海。
以他内劲小成的修为,虽看不透法海的深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位魁梧僧人,体内蕴含着一股如渊似海,却又祥和宁静的磅礴气息。
尤其是他手中那柄九环锡杖与腕上那串舍利佛珠,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一股精纯浩瀚的佛力,远非凡物。
慧明的心,瞬间就活泛了起来。
兰若寺如今的窘境,他比谁都清楚。
寺中自上任住持圆寂之后,青黄不接,再无一位能撑得起场面的高僧坐镇,在与灵光寺、大佛寺的竞争中,节节败退,香火日渐稀薄,连带着寺中僧人的地位,都一落千丈。
慧明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既然寺内无人能担起大任,那何不从外面请一尊真佛回来?
眼前这位法海大师,气度非凡,佛法高深,不正是天赐的机缘吗?
“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