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距离的和大人们接触,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徐光启徐阁老第一个出来,
“陛下昨夜操劳政务,现在还没醒,要不大家先用早餐。昨夜剩菜还很多,陛下要发现一定不高兴,正好大家帮帮忙。放心,就算陛下醒了,也会给大家留够时间的。”
这感情好,陛下的好酒还有啊,正好以酒醒酒。昨晚的朵颜烤羊不错,可惜上得晚,肚子装不下了。
武将们纷纷向徐阁老表达谢意,一窝蜂的涌出去找后勤火工,文官们倒是要保持矜持的风度,有说有笑的缓步而出。
极少数人如范景文,袁可立眉头微皱,范景文忍不住先开口。“徐阁老,陛下昨夜还有什么政务?”
徐光启当然不会看不上一方镇帅,以这位的圣宠,重启在位,入阁有望,也难怪他关心皇帝。
他当然知道文官们对付皇帝的手段,摇摇头。
“是京师消息,老夫也不是十分清楚,估计应该是战后处置的一些问题。陛下极有主见,可能首辅他们另有建议吧。”
“陛下身体如何?”袁可立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无恙。张景岳天还没亮已经过来了,他给陛下检查过,便是他不让叫醒陛下的。”
袁可立点点头,没有出去吃饭,自己找了个地方,低头沉思。倒让徐光启和范景文颇有点意外,但也不好干涉。
当大明文武各归班位,阁老王公纷纷就位,司礼监秉笔和御马监太监分列左右,朱慈炅一脸笑意的牵着谭进的手坐上御座。
并不亚于北京常朝规模的朝拜郑重山呼,将长城城楼这个促狭之地瞬间渲染成紫禁城的奉天殿。
“诸卿平身。”
本是一场别离的礼仪性朝会,大明右都御史,登莱巡抚袁可立郑重出列,跪在堂中。
“臣袁可立有本上奏。”
朱慈炅略感意外,示意刘若愚上前,不知道袁可立这狗东西要弹劾谁,反正已经打定主意,最多看一眼。
袁可立将奏章递给刘若愚,抬头望着朱慈炅,面露微笑。
“当日,陛下缚臣之时曾言,大明无君实。陛下也曾朱批,四朝皇恩尽付猪狗。臣实有负陛下,然臣不负社稷。
臣偶闻陛下私语,名奴党婢,臣无党亦不求名。自古文死谏,武死战,陛下煌煌武功,唯缺文德。
臣已老迈,是故,臣请死谏——非名非利,更非逼君,唯愿陛下执国以慎,多奉经典,勤修仁德。陛下他日若欲拔剑,且记臣今日一死之印。”
袁可立说完便将一颗黑色药丸投入口中,一脸决绝。
堂中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唯有袁可立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朱慈炅更是目瞪口呆,小手在御座上慌忙寻找扶手。
待到刘若愚将奏章放到朱慈炅案前前,再回首时,袁可立已然七窍流血,堂中大佬一顿手忙脚乱,慌忙招呼人去请张介宾。
两位阁老,一位总督和两个大珰齐齐扑向袁可立,想要抢救,也想阻挡小皇帝看到不忍言之事。
这种死谏,前所未有。
朱慈炅怔怔起身,袁可立流血的双目和怪异慈祥的笑容已经如他所愿,深深印在了小皇帝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