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人生向来如此有迹可循,即使重来一回,也不见得能过得好一些。
正当沈晏清以为自己要在这无止境的坠落和温感失常的错觉中死去时,他触到了底。
他先是触及到了雪山的高坡,这里同样堆积了很厚很厚一层的雪,沈晏清从最顶上滚落,玉簪子早就丢了,大朵如棉絮般的雪粘在他的衣袖、发丝间,他也是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有的救,情急之下,顾不得想自己明明掉进了河里,怎么又会出现在山上,急忙在手上汇集灵力,试图黏住什么使自己停止滑落。
但他失败了,体内的灵力相当的滞缓,像是有什么法则压制了他使用灵力。
来不及思考,再一块坠落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腿上。
这阵剧痛比之先前他在半空体会到的狂风更要强烈,沈晏清本能地蜷缩起来,滑落的雪裹挟着他滚进了一处凹陷的坑穴,随即更多的雪掉进了这处坑穴中。
因为有雪垫着的缘故,在滚进坑里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腿疼,随他一同滚落的大雪覆盖在沈晏清的身上。
沈晏清叫痛地张开嘴,吃到了一嘴的雪,疼得直掉眼泪。
远处有踩着雪的脚步声在靠近,沈晏清正疼得蜷缩在雪地里打颤,像只被捕兽夹夹住脚可怜兮兮的雪狐,他缓慢的转过头,凌霄走过来拨开覆在沈晏清身上的雪。
凌霄觉得这个场景、这样的事情,似乎在他的生命中已经重复过许多次了。
但就像总有人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的那样,他尽职地抚去沈晏清身上的雪。沈晏清眼眶红红的,连眼睫毛上都压着雪,呼吸间吐出的湿热雾气带点甜滋滋的沁香,把他的眉眼都拢上一层白纱般的朦胧。
见沈晏清寒颤未止,凌霄问:“冷吗?”
问完,凌霄哑然失笑,久别重逢第一句,他怎么问了这么个没有用的问题。冷,自然是冷的。凌霄说:“当我没有问吧,我知道你冷。”
凌霄又问:“为什么跟着金玉开走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其实沈晏清从始至终没有听清凌霄的话。
雪蒙住了他的耳朵,他断了一条腿,剧痛麻痹的当下,浑身都提不起劲。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像被霜雪冻哑了喉咙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凌霄蹲着瞧他,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瞧不出心疼。
被雪冻住了那么一会儿,木木呆呆的沈晏清睁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凌霄道:“好吧,我不问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带你去暖和的地方,只是这一次我不准你再逃了。”说着,他微略弯腰抓着沈晏清的手,绕过他的脖颈揽住沈晏清,将人拦腰从雪地里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