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擦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小厨房跑。
“奴婢这就去!这就去!小姐您等着,奴婢给您做您最爱吃的桂花糖藕!”
春喜欢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跑了回来。
她一边伺候陆夭夭用膳,一边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把昨晚打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汇报了一遍。
“小姐,您是不知道,昨晚锦绣阁那边,那叫一个精彩!”
春喜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想笑又不敢笑的诡异表情。
“听说柳姨娘昨晚突然犯了急症,上吐下泻,不,光泻不吐!”
“那动静,跟打雷似的,半个府里都听见了!”
“我听打扫的婆子说,锦绣阁的房梁都被熏黄了,今天早上从里面抬出来七八个被熏晕过去的丫鬟!”
“现在府里下人都偷偷叫她‘一泻千里柳姨娘’,说她这是‘一泻成名’了!”
陆夭夭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一泻成名?
这届下人的文化水平可以啊,太有梗了。
“还有那个王妈妈,也被吓破了胆,今天一早就病倒了,说是夜里见了鬼,嘴里胡言乱语的。”
春喜说得眉飞色舞,解气得不得了。
陆夭夭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心里跟明镜似的。
看来,她那句祝福,不仅反弹到了自己身上,还顺便把那滴毒药的药性,给反向发挥到了极致。
毒药变泻药,而且还是超级加强版。
这可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就在主仆二人幸灾乐祸之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管事妈妈在门口恭敬地回禀:“大小姐,张大夫来了,说是奉了老爷的命,特来为您复诊。”
张大夫?
就是昨晚那个断言她“神仙难救”的府医?
陆夭夭挑了挑眉,看来她这“诈尸”般的好转,已经惊动了她那个断腿的爹。
“请他进来吧。”
很快,年过半百的张大夫,提着药箱,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那个面色红润、眼神清亮、甚至还在悠闲喝粥的陆夭夭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他手里的药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摔得叮当乱响。
“你……你……你……”
张大夫指着陆夭夭,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张老脸煞白,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大小姐,您……您怎么……”
他行医三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
昨夜,他明明亲手诊过脉,大小姐的脉象微弱如游丝,寒热交攻,心脉受损,明明就是一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的死相!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不仅没死,反而……反而看起来比府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健康?!
这不合常理!这违背医理!
“张大夫,别来无恙啊。”陆夭夭放下碗,对他微微一笑。
“劳您挂心了,我昨夜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张大夫哆哆嗦嗦地上前,颤抖着手,搭上了陆夭夭的手腕。
片刻之后,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脉象沉稳有力,气血充盈平和!
这……这哪里还是昨夜那个将死之人的脉象!
这分明就是一个身体康健、气血两旺的正常人!
“鬼……鬼门关……这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啊!”
张大夫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惊诧。
“老夫……老夫行医一生,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他满脸好奇,目光灼灼地望向陆夭夭。
陆夭夭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她“妖孽”的名声怕是又要坐实了。
她眼眶一红,恰到好处地挤出几滴眼泪,用一种带着哽咽和怀念的语气,幽幽地说道:“不瞒大夫说,昨夜……我梦到我娘了。”
“我娘在梦里,给了我一颗金色的药丸,让我服下。”
“她说,她舍不得我,让我在世上,替她好好活着。”
“我醒来之后,就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这番半真半假的托辞,充满了封建迷信的色彩,却也最符合这个时代的认知逻辑。
果然,张大夫听了之后,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渐渐转化为了恍然大悟和敬畏。
“原来如此……原来是林夫人在天有灵,显灵庇佑啊!”
他对着空中连连作揖,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
“是老夫才疏学浅,有眼不识泰山,大小姐这是得了神佛庇佑,乃是大福缘之人啊!”
就在张大夫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嚣张跋扈的、带着童音的尖锐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克死亲娘的灾星,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锦衣华服、虎头虎脑的八岁男童,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为难的丫鬟。
正是柳姨娘的宝贝儿子,陆夭夭的庶弟,陆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