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天在水里打了一个滚儿,又打了一个滚儿。
“哗啦”一声,一浪头飘着几根黄毛的水泼在金溟脸上。
金溟抹了把脸, 推着海玉卿默默往边上挪, 有种不想和傻子玩的意味。
他借着这个动作四下撒望, 觉得鹰群好像交接过班,大部分又成了生面孔。
敢情是打定了要二十四小时监管他,连轮值都排好了。
今天日头好,早春仍觉寒凉的河水晒了一天, 在下午四点多的时间里达到最舒适的温度。
金溟撩着水给海玉卿搓胸口上的油渍,两只圆圆的毛耳朵从水面上漂过来, 虎啸天潜在水里,狗刨式地半走半游过来。
到了金溟身后时, 它像条趴在水里懒洋洋晒太阳的河马打哈欠那般,下巴仍泡在水里,只扬起尖尖的獠牙,报复性地嘲笑道:“不会用勺子就别逞强呗,哈哈哈~”
“滚。”海玉卿不甘示弱,挥开翅膀,兜起一瓢水猛力泼过去。
金溟正站在它面前,躲不及,大半的水都泼在了他脸上。
在他身后只挨了点儿毛毛雨的虎啸天不落鸟后, 碰瓷儿似的立刻从水里跳出来, 两只大爪子并在一起,兜了一大捧水, “啪嗒”泼过来,几乎尽数砸在金溟背上。
“……”打架能不能有点准头儿。
纯纯的殃及池鱼。
金溟被泼得东摇西晃, 眼睛也睁不开,只能乱伸着翅膀往岸边摸。不知是谁在你来我往中暗踹了他一脚,更大的可能是两边都有份,只听噗通一声,金溟栽进河水里,摔了一嘴鸟啃水。
“别闹……咕唧……”金溟在水里扑棱着,“别……咕唧咕唧……”
海玉卿见金溟摔倒,这种情况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似乎应该是把人扶起来,海玉卿正不正常不确定,但明显可知它不是个人的思维——显然它觉得报仇比给金溟搭把手更重要——于是它双翅并用,把水泼得更狠。
虎啸天更是乐得使坏,左右两边的狂风恶浪在金溟头顶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像一个又一个的水球在空中接连炸开,胶着着直直摔下来,又把刚挣扎起来的金溟重重按进水里。
“够了!”金溟吐着满嘴满鼻的水怒吼道。
虎啸天找的这片河道沙石多淤泥少,很适合下水,金溟双爪在水底乱蹬了一阵儿,终于找到块结实的落脚点。他费力地站直了,满脸的水让他只能眯着眼,配上怒吼的气势,在某一瞬间倒也颇有睥睨的威严。
泼水节顿时进入暂停模式。
海玉卿和虎啸天像是才看见站在中间已然成了落汤鸡的金溟,闯祸般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把波荡起伏的水面吹得更波涛汹涌。
一个用脑袋顶对着金溟,无辜极了,像是在说——不要看它,它不存在。一个用左顾右盼的侧脸向金溟表示——刚才怎么了,肯定不关它的事。
“哼,”沾了水的声音冷冰冰的,金溟道,“真是七岁八岁狗都嫌!”
可算把这句话还回去了,金溟表面绷着脸,心里暗爽。
毛爪子轻轻按在水面上,似乎想把不安分的涟漪抚平,好像这样就算销毁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