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毒计!
张平的眼眸,在车厢的阴影中,闪过彻骨的寒意。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这个青牙山,比他想象中还要危险。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地势渐渐开阔,但景象却愈发荒凉。
连片的荒地寸草不生,远处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和土坯房,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巨大的土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贫穷和绝望交织的霉味。
这里,就是青牙山村。
与其说是村,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贫民窟,是战乱和饥荒催生出的畸形之地。
牛车在一个挂着“青牙山村安置所”破烂木牌的棚子前停下。
一名穿着皱巴巴官差服,满脸油滑的瘦高个男人,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剔着牙。
他斜眼瞥见张平一行人,特别是夏清荷和翠花那虽然朴素却干净整洁的衣着,眼中立刻闪过不加掩饰的奚落和贪婪。
“哟,稀客啊。”
官差慢悠悠地站起来,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啧啧有声。
“瞧这细皮嫩肉的,穿得人模狗样,不像是来逃难的。怎么,县城里的富家老爷小姐,也流行来咱们这穷山沟里体验生活了?”
张平眉头微皱,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只平静地递上自己的户籍文书。
“我们是来落户的,麻烦登记一下。”
“落户?”
那官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有钱不住县城,跑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落户?脑子被驴踢了?”
笑罢,他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文书,在桌上一本破旧的册子上胡乱划拉了几笔。
登记完,他从一个钱袋里慢吞吞地数出几枚铜板,“啪”地一声丢在桌上。
“行了,一人二十文,官府发的安置钱。拿去吧。”
张平的目光落在那几枚少得可怜的铜钱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按大周律,流民安置,每人至少发放一百文安家钱。
这官差,竟敢克扣八成!
“不够。”张平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那官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被冒犯的怒意。
“你说什么?小子,你别不识抬举!给你钱就不错了,还敢嫌少?”
“我再说一遍,不够。”
张平的目光直视着他,犹如两柄出鞘的利刃,“剩下的,拿出来。”
官差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但常年在此作威作福的习性让他瞬间强硬起来。
他一拍桌子,唾沫横飞。
“剩下的?剩下的当然是官府收的保护费和安置费!你们以为这地方是白住的?没有我们维持秩序,你们这几个细皮嫩肉的,不出三天就得被那些饿疯了的灾民撕了!二十文,爱要不要,不要就滚!”
张平脸上的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
他缓缓上前一步,态度强硬得如同万年寒冰。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罚酒?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罚酒!”
官差被彻底激怒,猛地后退一步,扯着嗓子朝棚子后面大吼。
“来人啊!有人在这儿闹事!给我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