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温衍搭在沙发上的手,无声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想起了他那个偏执到极端的母亲,是如何以爱为名,将他的所有时间都用课程和所谓的培养填满,让他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些记忆,是他从不愿回首的噩梦。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开口,嗓音干涩沙哑。
他只是不想孩子们落后于人。
可这些话,在季晚那番言辞之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没有再解释。
迟温衍松开季晚,站起身,径直走向客厅角落的酒柜。
他打开柜门,拿出一瓶威士忌,没有加冰,直接倒了半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让他混乱的心绪得到片刻的麻痹。
季晚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一紧。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太重了,也察觉到了他身上陡然升起的悲伤和疏离。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迟温衍,你怎么了?”
她试探着问,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在针对你,我只是……”
男人没有回头。
他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放下酒瓶,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
“没事。”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深沉。
“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上去休息吧。”
这句“早点上去休息吧”,像一道无形的墙,瞬间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季晚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看着迟温衍孤直的背影,他站在酒柜前,一杯接着一杯,动作利落,没有半点停顿。
那不是品酒。
那是灌。
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用烈酒狠狠地压下去。
客厅里只剩下玻璃杯轻磕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声音,清脆,又冰冷。
每一次声响,都让季晚的心跟着缩紧一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得悄无声息,却又像重锤,敲在人心里。
迟温衍没有再开口,季晚也没有。
沉默在两人之间拉扯、膨胀,几乎要将空气都挤压得变了形。
终于,季晚动了。
她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走到他身后,伸出手,覆在他握着酒杯的手上。
他的手很冷,指骨硌人。
“别喝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迟温衍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放下酒杯。
“你胃不好。”
季晚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试图将杯子从他手里拿开。
男人却纹丝不动,手背上的青筋因为角力而愈发明显。
一股无名火从季晚心底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