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之内,气氛同样凝重。
“小姐,您……您还好吗?”侍女青禾端着一碗参汤,却不敢靠近床边。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那双属于慕卿浔的杏眼里,却透着不属于她的沧桑与疲惫。谢绪凌的意识在慕卿浔的身体里浮沉,每一次清醒都像是从深海里奋力挣扎出来,换得片刻的呼吸。
这具身体对他的排斥在减弱,可一种更诡异的融合却在发生。阵法反噬的力量,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的魂魄与这具躯壳越捆越紧。
“我没事。”他开口,声音依旧是慕卿浔的,只是语调平直,带着一种抽离感。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在变弱,而身体本身属于慕卿浔的本能正在苏醒、抗拒。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像被困在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里。
就在这时,管家领着一名宫中内侍匆匆走来。
内侍展开明黄的卷轴,用尖细的嗓音开始宣读。
当“……着慕卿浔即刻起,迁入宫中乾心殿,全权负责照料国师肉身,遍寻唤醒之法,钦此——”的尾音落下时,站在一旁的慕远征将军,这位在战场上从未皱过眉的铁血汉子,脸色铁青。
内侍走后,慕远征挥退了所有下人。
“卿浔……”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却又不是自己的女儿,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囚禁!”
“父亲。”慕卿浔缓缓坐起身,看向他,“皇帝的选择,没有错。从大局来看,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慕远征一拳砸在桌上。“可你怎么办!你难道要一辈子……”
“我不是‘她’。”慕卿浔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透出一股虚弱的平静,“我乃谢绪凌。如今的局面是,我的魂魄与她的身体被强行绑定,回归我自己的肉身,难如登天。”
“为何会如此?”慕远征急切地问。
“阵法失控,其反噬之力,一则封闭了我的肉身,二则……将我的魂魄与这具身体的因果线死死缠绕在了一起。”谢绪凌解释着,每一次开口,都感到精神力的流逝。
“我能感觉到,我的魂魄正在被这具身体同化。时间拖得越久,我回归的可能性就越小。甚至可能……最终彻底消散,而这具身体,也会因为承载不住我的力量而崩溃。”
慕远征倒抽一口凉气。这比他想的任何结果都要严重。
“那……那圣旨上说的‘唤醒之法’?”
“我不知道。”谢绪凌坦诚道,“那不是医术能解决的问题。或许,需要用另一种力量,去解开这个死结。解铃还须系铃人,答案,或许还在那个离魂阵上,或者……在柳家世代守护的秘密里。”
他看向窗外,天色渐晚。
“去宫里,是唯一的出路。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接触到足以解开这个谜题的线索。”
慕卿浔说完,便闭上眼,气息再度微弱下去。
慕远征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心中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