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向瘫在地上的李隆基,又指了指北方。
“诸位先生,想必已经听到了。”
“太上皇,将他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远在幽州的安禄山身上。”
“他说,安禄山会挥师南下,取朕性命。”
“朕,有些等不及了。”
“安禄山,必须要死。但他麾下那二十万幽州兵马,朕要完整地接收。幽、蓟、平、营诸州,乃大唐屏障,不可糜烂,百姓更不可涂炭。”
“最重要的一点,”
李璘加重了语气,“朕,不想看到任何异族,踏入我大唐的疆土,来帮朕‘平叛’。这是朕的家事,朕要用自己的刀,来清理门户。”
他看着眼前的四位毒士,缓缓说道:“朕的要求,诸位先生可明白了?”
既要安禄山死,又要收编他的军队,还不能伤害百姓,更不能引外族干涉。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而是集军事、政治、人心于一体的绝顶难题。
然而,四位毒士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任何为难之色,反而,他们的眼中,都迸发出了兴奋的光芒。
越是刁钻的难题,越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越是狠毒的计策,越能得到这位新皇的赏识!
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迫不及待的请战之意。
这是他们在新朝的第一次亮相,谁能拔得头筹,谁就能在陛下面前,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李儒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对着李璘躬身一揖。
“陛下,区区一个安禄山,何足挂齿?臣,有一计,可令其自毁长城,不战而溃。”
“哦?”
李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文优,讲。”
“诺。”
李儒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安禄山之所以势大,无非是两点。其一,三镇节度使,兵权在握;其二,其麾下兵马,乃胡汉混杂,悍不畏死。尤其是他身边的史思明、蔡希德、崔乾祐等人,皆是能征善战之辈。”
“但,胡汉混杂,既是他的优势,亦是他的死穴!”
李儒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陛下,我们只需行‘离间之毒’。”
“我们可以陛下之名,秘密下诏,派人潜入范阳,联络史思明等汉将。许以高官厚禄,封妻荫子,言明陛下只诛安禄山一人,余者皆可既往不咎。诏书中,要痛陈安禄山身为胡人,狼子野心,一旦得势,必将视我等汉臣为草芥,兔死狗烹!”
“与此同时,再派另一波人,在安禄山麾下的胡人将士中,散播谣言。就说史思明等人,早已暗中投靠朝廷,准备在关键时刻,出卖安帅,献上胡人兄弟们的项上人头,作为进身之阶!”
“为了让谣言更加逼真,我们甚至可以伪造史思明等人与朝廷使者的‘密会’场景,故意让安禄山的心腹看到。再伪造一些往来书信,‘不经意’间,落入安禄山之手。”
李儒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诡异。
“陛下您想,那安禄山生性多疑,本就不是汉人。当他看到这些‘证据’,听到这些谣言,他会怎么想?”
“他会相信谁?是他那些同为汉人的部将,还是与他同宗同源的胡人兄弟?”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长。安禄山不敢再信任史思明,史思明等人也会感受到安禄山的猜疑,为了自保,他们会怎么做?”
“届时,安禄山大军内部,必将陷入一片混乱。他会亲手清洗掉自己最得力的臂助,自断手足。我们只需坐观其变,待其内乱渐起,再发大军,便可一战而定!”
“嘶——”
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感觉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