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帝国的国门,皇城北侧最重要的门户。
这里,曾上演过血腥的骨肉相残,也曾见证过皇权的更迭。
此地的守将,向来是皇帝最心腹之人,麾下士卒,亦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此刻,玄武门的城楼上,守将李龟年手心全是冷汗,他死死地抓着墙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城楼之下,黑色的潮水已经蔓延到了护城河边。
数千玄甲军步卒,列成一个个森严的方阵,黑色的长槊林立,如同一片钢铁的森林。
方阵之后,是数百名黑骑,骑士们端坐马上,一动不动。
而在所有军阵的最前方,王翦独自一人,立马于吊桥之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城楼上的李龟年。
他的目光,平静,却又带着千钧之重。
李龟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是李隆基一手提拔的亲信,忠诚二字,早已刻入骨髓。
他麾下有三千羽林军,玄武门城防坚固,粮草充足,若死守,未必不能撑上一段时间。
可是……
然后呢?
他看到对方军阵中,数十架巨大的床弩已经被推到了最前方,那粗壮的弩臂,狰狞的绞盘,无声地诉说着其恐怖的威力。
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主将一声令下,那些足以洞穿城墙的巨型弩箭,便会瞬间将城门连同他自己,都轰成一堆碎木和肉泥。
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对方那令人窒息的纪律和气势。
三千羽林军,在他身后骚动不安。
有些年轻的士兵,甚至连手中的长矛都握不稳了。
而城下数千敌军,却静得可怕,除了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再无半点杂音。
这种沉默,比山崩地裂的呐喊,更具威慑力。
打?
拿什么打?
为了一个在殿中呕血不止,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的老皇帝,去和这样一支虎狼之师拼命?
值得吗?
李龟年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忠诚、荣耀、职责……
这些他曾经奉为圭臬的东西,在绝对的实力和死亡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王翦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一个信号。
“嗡——”
他身后的黑骑,整齐划一地抽出了腰间的唐横刀。
数百柄长刀出鞘,声音汇成一道尖锐的龙吟,直刺云霄。
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出森白的冷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不是炫耀,而是一个最后通牒。
要么开门,要么死。
李龟年浑身一颤,被那刀光刺中了心脏。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家中的妻儿老小,闪过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们。
最后,他睁开眼,眼神中所有的挣扎和犹豫,都化为了一片死灰。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副将,用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开……门……”
“将军!”
副将大惊失色。
“开门!”
李龟年陡然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带着崩溃的疯狂,“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嘎——吱——呀——”
沉重无比的玄武门,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打开了。
那声音,是旧时代的哀鸣,也新时代的序曲。
王翦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收回目光,对着身后的军队,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踏!踏!踏!”
黑色的洪流,开始缓缓涌动,穿过那象征着无上皇权的玄武门,接管了这座大唐帝国最后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