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火山喷发前的极致死寂，是毁天灭地前的片刻安宁。
李隆基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带着沉重而痛苦的嘶鸣。
血液疯狂地涌向他的头部，让他的视线都开始阵阵发黑。
幻觉。
这一定是幻觉。
是这个逆子，用妖法迷惑了所有人！
他死死地攥着龙椅的扶手，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断裂，刺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
但这疼痛，却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
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要造他的反！
逆子！
逆子啊！！！
无尽的暴怒和杀意，如同岩浆般在他的胸中翻腾，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剜在李璘的身上。
他要杀了他！
他要立刻下令，让金吾卫冲进来，将这个逆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是……
他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因为那该死的侍卫统领喊的是——“十路叛军”！
十路！
这不是几千人的小打小闹，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军！
他们已经到了哪里？
长安城外的守军呢？各地的藩镇呢？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李林甫！杨国忠！
这两个废物！
他们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把持朝政，可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毫无察觉！
朕养着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处！
李隆基的视线，如同刀子一般，从李林甫和杨国忠的身上扫过。
李隆基的脑海中，一幕幕血腥的历史画面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过。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伏杀兄弟，逼宫父皇。
神龙政变，张柬之等五王拥立中宗，逼退武后。
唐隆政变，李隆基自己，联手太平公主，诛杀韦后，拥立睿宗……
他自己，就是靠着政变才一步步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下，铺满了多少白骨，流淌着多少血泪！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威胁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废了三个儿子，杀了太子李瑛。
他将所有的皇子都圈禁在十六王宅，让他们斗鸡走狗，消磨意志。
他自以为，已经彻底杜绝了历史重演的可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他最最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已经准备放弃的儿子，李璘！
竟然给了他如此致命的一击！
“奉天靖难……”
李隆基在心中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头。
好一个“奉天靖难”！
好！
好一个“永王门下”！
朕还没死呢！
朕还坐在这龙椅上呢！
你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取而代之了吗！
……
感觉好凉凉。
还有兄弟看书吗。
有的话，吱一声。
有点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