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一下,月栖意便蹙一下眉心。
又动一下,又蹙。
再动……
其实梁啸川一直只抓着那一小撮玩。
他还想继续,然而耳际蓦然捕捉到一点轻微的啜泣声。
梁啸川整个人登时僵住。
他凑近去瞧,果然见月栖意眼眶里盈满一汪亮晶晶的水,眼睑只微微一颤,一串泪珠子便骨碌碌滚下来。
梁啸川愣了愣,手忙脚乱地去给小猫擦眼泪,用气声道:“怎么、怎么哭了呢,别哭别哭,我不动你头发了,妹妹对不起……”
可是月栖意的眼泪毫无止息的趋势,梁啸川根本擦不迭,不晓得说了多久「对不起」也无济于事。
究竟要怎么哄小孩呢?
梁啸川绞尽脑汁,最后尝试着按照徐姨的做法,坐起身,将月栖意托抱起来,轻轻拍抚他后背。
房中静谧无声,月光与蝉噪都被厚重窗帘阻隔在外,梁啸川动作明显生疏,他小心翼翼地、第一次哄一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小朋友。
好在老天爷没继续为难他,月栖意的抽噎渐渐平复,梁啸川长长松了口气。
重新将月栖意放回被窝里,梁啸川正要也躺下,却见月栖意坐起身,望向门外。
而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开门。
小墨立刻站起来跟上,梁啸川不解他要做什么,但也跟着下床,随在他身后。
——不仅是小哑巴,还是一只梦游小猫?可月栖意刚刚分明是醒着的。
月栖意沿着回廊一直走,停在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门口。
他握上把手,旋开门。
梁啸川犹豫是否要往里看。
这是小猫的家,人家没答应,他就不该乱看,但他又担心小猫。
肩膀被人拍了拍,梁啸川抬头,见是洪叔。
洪叔朝他点头,而后无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他在这里,月栖意不会有事,而梁啸川该回房间去。
——
祝双姮今日又是零点过后才回到家,她睡意不浓,索性去整理月菱茴的遗物。
门开时声音太轻,她坐在地毯上、背朝门口,并未有所觉察。
直至面颊忽而接触到小孩子柔软的手,她才倏地一惊。
月栖意停在她身边,将手松开时,祝双姮才意识到自己已满脸是泪。
她已经二十年没有掉过眼泪——即便是两年前大哥去得如此突然、所有重担都压在她一人肩上时,她都不曾有过哭泣的念头。
当下她仓促地抹了两下脸,正要开口。
月栖意却再次抬起手,轻柔地、缓慢地,将她脸上残余的泪痕拭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