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仿佛是终于从什么东西里解脱出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更可怕的是,他话中含义分明是:她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这种只在乎她一人的模样,让她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她不想承载他这样的感情。
有那么多人轻飘飘地喜欢过她的脸、她身上短暂又单薄的光芒。
她从这些脆弱的喜爱之情中穿过,就像穿过花丛一样,最大的负担也只不过是被露水打湿衣裳。
而谢流忱的感情,却是沉重的巨石、厚重的雾。
让人的脚步越来越沉,难以安心。
谢流忱适时开口,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安慰道:
“只管利用我,将我当作一件趁手的工具吧。”
“你不需对我说什么,不需在意我的存在,只要利用我让你的日子过得舒适就可以了。”
崔韵时深吸一口气。
他就是因为脑筋这样曲折,所以才会怨恨当初未曾真心爱过他的她吧。
她决定对谢流忱做一件好事,这辈子唯一一件好事。
她道:“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需要你。”
“好。”他缓缓应下。
话既毕,她将弓箭从他手中夺回来,掉转马头,狂奔离去。
谢流忱仍在原处,看着她迅速缩小的背影。
人生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瞬间组成的。
他想重新见到她,花了六十多年,而她从他眼前消失,只用了六个眨眼那么短的瞬间。
谢流忱摸了摸马颈,风将马鬃吹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天地苍茫,他只是其间一粒粟,一阵命运的风便能将他吹动。
若他能化作这阵风便好了,她会允许风的存在,他可以送她一程又一程,直到这一世的尽头。
——
崔韵时的心情糟糕透顶,当初她提出和离,却被谢流忱一通示爱,她觉得真是荒谬到升天。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曾相信过他喜欢她。
再之后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她终于信了,信他是个奇葩,而且的确暗自爱慕她多年。
可这对她来说何其不幸。
她以为他已经癫得不能再癫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神来一笔,他的疯癫还能更上一层楼。
少年时她确实不懂事过,在寒酥节许愿长大后想要荣华富贵、娇夫美侍。
对方心里要爱极了她,全天下最爱她,不计代价,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没想到这种愿望在现实中真的实现后,会是如此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