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来得急,却下了许久,雨水噼啪抽打着枝叶,又将他浇透。
湿淋淋的衣裳贴着身体,他怕错过她,不敢去庙里躲一躲雨。
谢二在脑中打了个寒噤:“好冷。”
是啊,好冷。
睫毛上水珠接连不断地滚落,寒意深入肌理,让他忍不住打颤。
或许今日就是彻底被她放弃的日子,谢流忱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可他仍是凝望着山道。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真的来了。
他的眼睛一点点地有了神采。
不是今日,至少今日他还能被她留下。
眼前泛起重叠的青影,他勉力睁大眼,撑过那一阵晕眩,掀开车帘上了马车,没有发出惹她心烦的声响。
马车重新上路,冲进了暴雨之中。
——
回去后,给谢流忱扣上锁链仍是崔韵时,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假手于人的打算。
她刚要走,谢流忱开口:“你想看看你母亲与小妹的画像吗,你还没有见过小妹长大的模样,我可以画给你。”
他时常去悄悄看望她们,确保她们在崔家后宅过得很好,不用再受那位轻贱妾室与妾室所生子女的老夫人的气,遇上的任何难事都可以
很快被解决。
崔韵时心中怅然,无论她此世过得有多好,避开了多少前世的苦难。
对于前世的母亲来说,她都失去了一个女儿。
母亲的一生就如一件处处是破漏的衣裳,而她这个女儿是一块瞧着光鲜漂亮的补子。
她试图缝补母亲的人生,然而最后,她也成了一个新的破口。
母亲就只能靠着这么一件漏风的衣裳,哆哆嗦嗦地过下半辈子。
她一死,母亲往后都只能依靠小妹,小妹担着这些又该多辛苦。
她回到房中冷静了一下,才让芳洲给谢流忱笔墨和纸。
过了两日,她去看看他画得如何了。
她无声无息地站在开了条缝的门前,目光转入里头。
天半昏着,谢流忱趴伏在地上,长发披散。
他宽大的袍袖落在地上,莹白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轻转。
锁链不够长,他画得很艰难,尽管如此,她也依旧能看见,画中的母亲和小妹就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她悄悄离去,不敢回家去见如今的母亲和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