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飞快掠去的幻象重重交叠,最后变成坐在树上,朝着树下的人跳下来的崔韵时。
在这个瞬间,他和“他”一同想着:要是她坠入他的怀里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落下来,落下来的是一块红纱。
红色铺天盖地,日头隐在红纱的后边。
哀乐声阵阵,像是无数人在撕心裂肺地大哭。
谢流忱什么都看不见,头疼欲裂,仿佛有一刀朝着他的头劈下,另一个他自己从这道伤口里生长出来。
他就此失去了意识。
——
天亮了,崔韵时照旧去折腾这个容易生气的谢流忱。
风水轮流转,这辈子也轮到她高高在上,做他的主人了。
推开房门,他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然睡熟。
崔韵时皱了下眉,这很少见。
每回她来的时候,谢流忱都好
似不需睡眠一般,坐得正经又得体,眼神清明地望向她。
好似不体面一些,就会要了他的命。
每到这时候,她想要摧折他的念头就会更强烈一些。
就是这样不服输的打起来才爽快,上辈子的谢流忱服软服得太快了,她打起来都没有手感。
他整日一脸你打我吧,你高兴就行的表情,她都不想随了他的愿。
在这一点上,还是现在这个谢流忱好。
骨头硬,嘴巴也硬,瞬间就能点燃她的怒火,让她找到那种欲扇之而后快的感觉。
说到底,她就是不想被上辈子的谢流忱爱。
她宁愿和他互相真刀真枪地动手,也不想被他那样粘稠绵密如蛛网一样的爱粘住。
她走到谢流忱面前蹲下,用团扇抬起他的下巴。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没有一丝挣扎、屈辱和波动。
庭院中忽然响起鸟儿振翅的声音,飞鸟的影子透过窗纸,从谢流忱脸上掠过。
崔韵时凝视了他一会儿,收回团扇,他的头没了支撑,往下低了一些。
她命令道:“自己把头抬着。”
谢流忱将头抬了起来,和方才她要他定住的角度分毫不差。
崔韵时抿紧唇,这听话的模样,这任她作弄发泄的态度。
她快气笑了,最后只说了句:“谢流忱,你真够有本事。”
这一声出口,彼此都知晓,她喊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