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鲜血喷溅到她脸上,由热转凉。
崔韵时松开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流了下来。
谢流忱拔出染血的玉簪,安安静静地,没发出一声痛呼,拔簪子的手却在颤抖。
崔韵时看着他掌心的血洞和汩汩冒出的鲜血,道:“你怎么不去死。”
她又重复:“你怎么不去死。”
“好。”
“你想我怎么死都可以,”谢流忱擦去她的眼泪,“你想要我做什么也可以,我一辈子都受你驱使。”
房门被人敲响,元若进来,站得远远的,小心翼翼道:“二姑奶奶被水池里的杂石划伤了肩膀,出了不少血,一条腿也摔折了,府医说摔得太严重,再怎么治,也难免要成跛子,安平公主心疼极了,现在去看望二姑奶奶了。”
崔韵时又掉了两滴眼泪,却立刻看向谢流忱:“你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的是吧,那我要谢燕拾一条手臂。”
“我要她的左臂,和我一样的左臂。”
第71章
细雪飘落。
谢流忱沿着宫道, 一路踏着薄薄的雪向前。
行至明光宫时,暖风从宫内吹来,将雪轻飘飘地斜吹在宫墙上。
明光宫的宫墙新刷不久, 陛下宠爱郑贵君, 前阵子卫国公家中真假公子的风波过后,陛下更是心疼他, 想要重新修缮明光宫, 以此宽慰郑贵君。
可陛下既不能明目张胆地偏爱, 让人非议郑贵君迷惑君王, 便将泰半宫殿都给重修了, 以此掩人耳目,给郑妃宫殿大修一
通。
明光宫之华美,堪称开朝以来之最。
谢流忱在雪中驻足片刻, 宫墙红得刺目,让他想起那日崔韵时将簪子插入他掌心,溅在她脸上的血。
从前他认为受伤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如今才觉得, 被她永永远远地放弃, 比受斧钺汤镬之刑还要让人绝望。
他可以死千千万万次,躯体永如新生,可他们的关系就像一面镜子, 碎了就是碎了,任他使出所有解数,都不能让它有分毫的好转。
谢流忱收回神,继续前行, 直到清凉殿前,门口的女侍入内通禀。
他脚下的雪地还没踩实, 女侍就又匆匆出来,笑着道:“谢大人快请吧。”
他入内,见皇帝身着常服,坐在御案前,面上表情平和,正拿着一只空茶盏按在案上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