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桌边坐满了人,食客正在谈天说地,有人提起曲州正发疫病,她的小女儿下月本要取道曲州赴往营州,这下可要耽误了。
崔韵时心想可不是吗,他们本也要经过曲州,就是因为疫病才绕了远路,直绕到了远棠镇这里来。
又有一桌人声音高亢,崔韵时随便听了一耳朵,似乎是两人正在痛骂好友的新婚夫婿。
“这样丧良心的丈夫,还是趁早和离吧。”
这句话格外响亮,不仅崔韵时自己听得清楚,她注意到对面的谢流忱动作也是一顿,显然也听见了。
看来爱听八卦是所有人共同的爱好,不管外表多斯文都一样。
只听那女子继续骂道:“你生辰他都不回来,他能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那间小酒肆没了他就不成了吗?才成婚两月便这样怠慢你,今后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生辰没有回来的夫君又岂止这姑娘正骂着的这一个。
谢流忱心虚至极,几乎想让崔韵时不要再听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阻止,引起她怀疑。
他假装无事发生般,询问崔韵时还想吃什么茶点,他方才看隔壁桌那道桂花藕粉糕似乎不错,应是不会过分甜腻,或许她会喜欢。
他刚把她的注意力引回来一些,那一桌的女子又怒道:“和离吧,这样的丈夫要来何用,放在眼前,整日受鸟气吗?”
和离二字如同两块巨石,直把谢流忱砸得惴惴。
他极度不安地望了眼崔韵时,只见她若有所思,开始仔细聆听那边的动静。
好一会,她转头对他小声道:“我听到她夫君每回都在她和小姑子争执时拉偏架,和这种男子过日子,还不如跟匹马在一块,起码一抽马,它就知道听人话。”
她感慨地总结道:“有这种丈夫真是倒霉,换成是我,我也要和离的。”
谢流忱顿时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
出了远棠镇,便是北壶山。
马车还没到山脚下时,崔韵时远远便望见整座山都是金灿灿的,像一座撒满桂花的**雪山。
等车行到了山道上,她探头望去,才看清原来山上并不是栽满桂花树,而是银杏树。
崔韵时仍掀着车帘,就这么回头将谢流忱望了望。
她的目光如此明显,有眼色的男子就会知道她要下车玩。
果然谢流忱属于眼睛还算好使的那种,他对她温声道:“我们不急着赶路,一路上看见有趣的便叫车夫停下,你大可以慢慢玩着回到京城。”
崔韵时立刻高兴起来,没忘夸他一句:“真的吗,夫君你真好。”
这种不值钱的好听话她随口就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