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乱党一事中, 谢流忱意外留在崔韵时身上的不见蛊起了作用,此刻正给他们指引方向。
山路漫漫,似乎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这一路上, 裴若望早已做好准备, 谢流忱若是昏过去,他就扇他几巴掌, 或者泼水把他弄醒。
没想到每回他刚注意到谢流忱状态不对, 谢流忱都直接转动插在掌心的剪子来让自己清醒。
他的伤处在不断愈合, 他每做一次这个动作, 刚长好一些的伤口就被重新撕扯割开, 新伤叠着旧伤,直至一片血肉模糊。
裴若望看得头皮发麻,自己的手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们少年相识, 至今十余年了。
可谢流忱对自己这么狠的样子,他当真从未见过。
谢流忱是多怕疼的一个人,从前裴若望身上的挂饰不小心刮着他的手,他都要吱哇乱叫, 阴阳怪气地和裴若望吵一架。
为此, 裴若望没少嘲笑他,一个大男人爱护自己的皮肉到这个地步,就差把自己捧在手心里了。
十足的变态。
可如今看谢流忱这疯疯癫癫不肯清醒的模样, 他倒觉得他还是像从前都那么自负自大、自怜自爱的好。
无情之人就该一直无情下去,否则便是伤人又伤己,何苦来哉。
——
在接连赶了六日的路之后,崔韵时终于跑入了览风州。
然而在第六日的下午, 她却没有再往前行进。
只因连日大雨,山路湿滑难行, 年年都有许多因为骑马赶路而不慎摔入深谷中的旅人。
崔韵时爱惜性命,便暂时住在一户名叫成秋的猎户家中,等雨停了,隔日再出发。
她会住到成秋家里,还是因为路过此处,看见她六岁的女儿小鱼对着树上的果子流口水。
崔韵时顺着她的目光一望,她也开始咽口水。
这片果林显然是有主的,于是她用手帕包了二十个铜板放在树下,请小鱼姑娘一起吃果子。
吃完后两人本要分道扬镳,然而小鱼没走几步,就被地上一小块凸起的树桩绊倒,哇哇大哭了起来。
崔韵时只得送她回家。
好一通折腾后,外边下起了大雨,成秋打猎归来,将她当作歹人,拿起柴刀,险些将她给砍了。
幸亏她躲得快,虽然她差点把成秋打出内伤,但事后,两人还是握手言和。
成秋为谢她将崴了脚的小鱼送回来,特意提醒她这样的暴雨之日不能赶路,收了她一些银子后,便收留她住上几日。
不过崔韵时若不是有武艺傍身,是绝不会住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