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收拾好情绪,只是之前流的眼泪没及时擦掉,含在眼眶里,被日光一晒有些发痒,她时不时就要拿帕子轻按一下眼睛止痒。
一阵风吹来,将帕子从她手里吹走。
她懒懒伸手,捞一下意思意思,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道人影。
只是这么一看,就让她不自觉地生出防备和厌恨。
除了谢流忱,还有谁能让她的身体本能地产生如同面对阴冷野兽的反应。
那莫测的气息近在眼前,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即便他将示爱之语说得再动听,她也不会信他半分。
眼看那手帕要往他身上飞,崔韵时快若闪电地一逮,将它掐在手里。
谢流忱立在湖边的银霄树下,目光微动,看她把帕子捏得死紧,这若是个活物,现下怕是被她掐得命都要没了。
他想要踏出一步走向她,又止住,下意识往湖中看了眼自己的倒影。
昨晚他连夜炮制蛊虫,一宿不曾合眼,今早对镜自照,便看见眼下一层隐约的青黑之色。
他立刻将镜子盖在桌上,不想再看。
红颜蛊能让他的身体维持在最好的状态,可他近日折损太过,又不眠不休,就连红颜蛊的修复速度都暂时追不上他身体的损耗。
如此模样去见她,他还怎么以美貌令她心生触动。
最后还是元若帮他修饰了一下面容,遮掩这些痕迹。
他又吃了两粒续昼丸提神醒脑,确保白日出游时不会因为犯困在她面前出丑。
他从没擦过脂粉,也不知元若的手艺是否可靠。
谢流忱踌躇片刻,他宁愿再挨一刀,也不想妆容晕开,被她看见。
对着水面确认无碍后,谢流忱才敢走向她。
——
两人上了马车,崔韵时坐在他对面,她不知此行将往何处,也没多问。
直到一路行进,外边鼓乐齐奏,人声笑语一阵阵地传入马车中来。
她这才想起,今日是瑚儿神节。
每到节庆之日,满京城的人都会大肆庆贺一番。
到了夜间,金云湖上挂着灯笼的客船会把整片湖面照得亮如白昼。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崔韵时探头看向窗外,几乎人人腰间都挂着五福香囊。
往年她都会嘱咐管事买一批五福香囊,在这一日,当作主家的一点心意分发给丫鬟小厮们。
或许是和离在即,心境已然不同,明明是去岁的事,现在想起却仿佛过去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