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黎清霁好像是她生命力最大一个变数,她起先以为他是她的劫数,可后来才发现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在生命里有多难得深刻。
“你的意思是,你和黎总没有任何关系?”对面的人面对顾杭景说的话时表现出一丝匪夷所思。
顾杭景表情却从所未有的坚定,“我的意思是,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主动的,是我先遇上他,我先联系他,在三年以前,他还是xag总裁的时候,我给他发了第一条消息。我说我喜欢他,其实那时候处于我的人生低谷,我想有个一次性对象。”
“他身份尊贵,又是我朋友介绍,我认定了他可以给我慰藉,只是他没有答应,三年后,也就是今天。”顾杭景停顿了一下,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像是心绪终于有一丝微妙变化。
其实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她口述的这样,可是有些蛛丝马迹重合的程度令她动容。
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是很早以前就对他动心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承认。
顾杭景胸腔一阵阵发涌,忽然很想给黎清霁发个信息,想窝进他怀里,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要离职也是我离职吧,确实是我主动的,我暗恋黎清霁很久了,是我先挑起这段关系的。我知道办公室恋情不合适。”
秘书先停顿一下,紧接着接了个内线电话,之后,她表情微微有些愣怔地看向对面的顾杭景。
“黎总说,他今天卸任了。”
顾杭景心口忽然阵阵发麻,有些不敢置信。
-
neonred位于伦敦的高层办公室内,这里是整体符合国内企业理念的深红色装修风格,就连待客沙发也是鲜红一般的色泽。设计实在有悖本土人的审美,除去了窗外city的街景,和gallery一样的明亮风格。
黎清霁端着一杯红茶靠在沙发上,侧目望着这风和日丽的景色,算是这十几天以来难得的一天好天气。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张清黯在他对面坐下,他穿一身灰色大衣,整体协调而清瘦。
“你看着比半年前要温润不少。”
张清黯一句话拉回他思绪。
扭头看回时,张清黯也正若有意味地打量着他:“是什么改变了你,顾杭景吗。”
黎清霁轻扯一下唇,手里杯子放到茶几上。
“张总还是不要以貌取人,一个人外表如何不代表他内心也一致。”
“就像你当初刚落任银光的执行后和顾杭景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吗。”
黎清霁挑起眸,“张总会不会有点太单刀直入。”
张清黯:“其实我和你没什么好说,你也要庆幸你和杭景没有办婚礼,没有让所有人知道,等她孩子生下后,她还是可以回归自由身,我不太信任你说的可以给杭景幸福的话,因为你们的一开始,我必须携带偏见看待你俩,你也不要怪我什么。”
“我没有想说您什么,只是觉得您的处事方法一如既往的武断。”
张清黯睨向他,“你对杭景难道不是这样么?”
黎清霁说:“我和杭景会离婚的。”
他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张清黯本来对他有无数话想讲,可这句出来,他蹭地一下直接站直了,看着黎清霁,想要说些什么,看看周遭的一些人,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瞪着黎清霁又坐了回去。
而黎清霁终于拿回这平静的主权。
他又端起旁边那杯茶,交叠起腿,坦然地面对他。
“就像您所说,我想把主权交给她,等她生下后,和她一起抚养,一些该给予的我都会给予她,她的去留权我也都交给她,这不正是张总您想要的吗。”
张清黯:“我没有说过要你们现在就离婚。”
黎清霁:“像过去一样,以一个强者来掌控弱者的权利,表面怜悯大义地带领她,实际上是对她个人的碾压,您真的觉得这种家长式的控制欲真的好过所有,还是说,您表面上所有的为她好,不过是保证自己在可施控者身上的尊严象征?”
他的话,令张清黯终于不讲话了。
他说:“我没有想控制顾杭景。”
“可对我来说您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侵犯了她的个人权益。”
“我知道我当时的任职给您落下不小的意见。”黎清霁口吻淡淡地陈述着一些事实,“因为我才知道当时和我竞争最主要的人选是您,刚好,我又和您的晚辈扯上一些关系,城池内外失火,我也知道,您头疼不已。可现在接手neonred就这样摊平了实在不佳。”
张清黯这才开口,“我不是因为这些。”
可黎清霁却已然不再想和他聊这些,他只是随手翻了翻一边的合同。
“所以,希望您可以看看这些,这是我和杭景领证前和她签的,她当时并没有怎么看过这些,上面表示,离婚后,我会将我名下的45%财产都转让给她。还有银光,我会卸任,这场事实确确实实是在这里发生的,我在完成这季度的工作任务后,彻底退出银光股东会。”
张清黯又忍不住地站起来了,可这次仍旧是什么也没说,只看他手边合同。
他知道,黎清霁言出必随,他既然说了,那么一定是真的。
然而他是商人,怎么会那么直接抛弃现有权益。
只是为了顾杭景?
“你只是为了她?”
“不,也是为了我自己吧。”
黎清霁:“您说得对,在我回国前,事业与工作是我心里第一重要的,我答应了伯伯,以及董事会。我会给大家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可事实上,我确实心有旁骛了,我遇见了顾杭景,我的心神不可避免地分了一丝出来,不管是为了后来我们的孩子还是说,为了她这个人本身,哪怕是您一开始最有意见的一夜情,是的,我始终不是站在一个好人层面。”
“在这个事业上,迟早会有人比我做得好,也会有人超过我。而我认识顾杭景,最清醒的一件事就是,我的生活变得开始有温情了,我不管您是否赞同我,我始终要说,她改变了我很多。”
张清黯还想说什么,黎清霁已然把杯子推至一边。
他拿起大衣同秘书走出了这间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