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一天五六顿地吃,届时只怕朕的肚子还没大,人先要胖上一圈。”
“这些东西不打紧,奴婢是怕圣上和腹中小殿下饿着。”福元笑呵呵地将案上奏折收起来。
这时,窗外又传来一声喀拉脆响,沈弱流望去,只见满目雪色,纷纷扬扬,有什么东西撞在树上了。
福元才发现窗户开着,凉飕飕的,过来将窗扇合拢一半,只留条缝透气,“准是宫里的野猫。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外头冻着呢,圣上仔细受寒。”
沈弱流收回视线没在意,端起温热牛乳小口小口喝着……喝完了,福元将案上碟盏收拢,又提着食盒出了殿外。
不多时,进来道:“圣上,徐阁老来了。”
沈弱流从案上奏折抬眼,见徐攸在屏风侧驻足,正将身上的墨色大氅解开,露出紫袍玉带,仙鹤补子的官服。
“天寒路滑,老师怎么独自来了?”他没动,只因身上难受,坐着笑道。
徐攸将大氅递给身后小黄门,等身上寒气散了才走进来躬身行礼,“臣听闻圣上违豫,心忧龙体,故来探望。”
“夜里风大未睡好,现下已无大碍,劳老师挂心。”沈弱流面色滴水不漏,抬手示意。
这话不知徐攸信是没信,一时间未置可否,拱礼落座,沈弱流将裴牧之的那道折子递过案,“喆徽匪患形势,想必老师已经知道了,朕看了裴卿这道折子,也觉十分快意。”
“任命萧渚河为十二州总督,是圣上英明。”徐攸微微一笑,继而想到件事,又问,“臣听闻前日北境王世子霍洄霄在西郊抓了一批贩卖香料的商人回京,圣上可知此事?”
沈弱流一顿,将手中奏折丢在案上,微微颔首,“是朕叫他去做的。”
徐攸忖道:“圣上先前曾说起红蓼原之物进了郢都,怀疑国中有内贼,不知此事与其可否相关?”
“正是。”沈弱流双眸眯了眯,“朕与……霍洄霄查到香料来自西郊草市,顺藤摸瓜查到了西郊一处深谷,朕便叫霍洄霄将那些人抓了,想借机钓出幕后之人,即便是钓不出,也不可再放任那些东西在郢都流窜,危害百姓,挖空大梁。”
他垂下眼,“此事北镇抚司,郢都衙门都不适宜出手……霍洄霄最合适。”
“此事霍洄霄去做的确合适……”徐攸点了点头,大概将事情弄清楚了,“鸿胪寺统管先农台农神庙,有人在西郊谷中肆意妄为,竟无人看出端倪,实乃失职。”
突然,神思一转,反应过来:
圣上竟然亲自跟着霍洄霄去了西郊,以身涉险?
圣上何时与那个手握重兵,随时可反的异姓王世子这般亲密了?
又是何时如此信任这个狼子野心的北境王世子了,竟敢将自身安危放心地系于他身?
自打回京以来,徐攸总觉着这个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圣上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在他面前将所有心思都挂在面上,而是藏起来不叫他人轻易知晓了。
连他也窥探不得分毫,好像自己离开三两月,圣上经历了许多他未曾知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