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二爷,表姑娘昨夜便醒了,你别担心她。”
宋濯闻言,胸膛长出一口浊气,从青竹手中接过茶杯,轻呷一口润嗓,“方才你想说什么?”
青竹毕恭毕敬答道:“陛下传了口谕,召您一醒便进宫觐见。”
建安帝实在为难人,二爷方醒,身体尚虚弱着,还不容许人修养。
宋濯当即掀了被褥便要起身,恰巧侯夫人进门,见他不管不顾的模样,当即沉了脸色,“二郎。”
“母亲。”宋濯动作稍有停顿,青竹便利落地将他按了回去。
侯夫人走到塌边坐下,眼底的担忧尽显,“娘知道你着急进宫面圣,可你方才醒来,一未用膳二未换药,就这片刻的时间都等不得么?”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侯夫人虽不能责怪当今陛下,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尽忠死在半道上。
“青竹,给二郎上药。”
“李妈妈,将温的粥食小菜端进来。”
“是。”
宋濯在外如何风光,面对自己的母亲也不敢忤逆,乖顺地用了粥,再三表明自己无事后才被允许去更衣。
青竹驾着车将人送到宫门口,目送宋濯进了宫门。
汉白玉阶上雕着栩栩如生的蟠龙,宋濯每行一步便牵扯后背的伤口一次,额头隐隐渗出汗珠。
吴德禄将人引到太和殿外,“宋大人,陛下在殿中等你。”
宋濯颔首,只身踏进大殿。
太和殿内金砖墁地,与数十盏鎏金宫灯相辅相成。
建安帝负手而立,背对宋濯站在一副巨大的舆图前。
舆图描绘着整个大祈的城池,极其精细,他看得认真,似乎没察觉宋濯已经到了。
“微臣参见陛下。”宋濯垂头,毕恭毕敬地行礼。
建安帝不曾回头,目光依旧在舆图上扫视着,“伤势如何了?”
他没让宋濯起身,宋濯端端正正地跪着,“多谢陛下记挂,微臣的身体已大好。”
“陛下,昨日的玄衣使手中……”
他的话尚未说完,建安帝已幽幽开口:“有黑火药。”
“陛下睿智天纵,微臣心服口服。”
建安帝这才转身,居高临下睨着他:“少在朕面前说这些溢美之词,朕还不知你心中如何想的。”
“无非就是,陛下果真不信我,时时派人监视着我。”
宋濯将头垂得更深,“微臣不敢。”
他可什么都没说。
“还不起来。”建安帝金口玉言,宋濯行礼后方才起身。
“大祈硝石、硫磺管制严格,虽说楚氏是武将,但要如此大批获得制作火药的原材料完全不可能。”
此外只有一个可能性。
工部有楚氏余孽,且官职不低。
“临川啊临川。”建安帝扶了扶衣袖,一步步走下高台,“可还记得朕之前说过什么?”
“回陛下,记得。若一月之内无法将楚氏余孽尽数捉拿,便去官革职。”
“去罢。”短短两个字,断了宋濯的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