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辆马车是宋濯出行惯用的,按他的喜好熏着香、摆着茶,就连软枕都是他中意的样式。
宁娇觉得窒息,一遍遍在心中祈祷快些到医馆,好离开宋濯的所属地。
脚崴得有些重,大夫开了药,叮嘱宁娇说这半个月都得在榻上静养,避免二次扭伤。
宁娇乖巧地道了谢,大夫笑吟吟地点头,打了帘子迈出门槛,没过片刻宋濯就进了门。
见她正撑着小几要站起来,宋濯大步上前,将人往怀里打横一抱。
被大夫提点过,他的动作很温柔,语气却严厉地斥她:“大夫如何同你讲的?你可是一个字都不曾听入耳?”
宁娇见他就烦躁,语气不免差了些,“不劳二表哥费心,你放我下来,让白露来扶我就好。”
她骨架娇小,不过百斤,但要白露一人扶她不免还是有些吃力,恐会碰到伤处。
宋濯充耳不闻,丝毫没有要将宁娇放下的意思。
她的语气差,他的语气更差,“受伤了就别倔。”
内室空无一人,他说话难免直白了些,“若非你闯进云深院,我对你并没那份意思。”
她主动送上门,撩拨到一半又弃他而去。
宋濯如今对她只余报复心理。
这件事,轻易过不去。
他反复地提起,一遍遍将宁娇拉入从前的深渊。
鸩酒发作时,她肝肠寸断、七窍流血。
平时破皮都忍不住疼的她生生忍住了,一滴眼泪都没掉。
宁娇被迫攀上他的肩膀,一直低着头。
就在宋濯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轻声开口:“宋濯,我已知错了。”
“这件事往后能不要再提么。待姨母给我定亲,我出嫁后,不会再回来。”
你能不能……就此放过我。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宋濯意味不明轻笑一声,不接她的话,抱着人重新上了马车。
回侯府的路上,他兀自问道:“表妹如此想出嫁,想挑个怎样的郎君?”
“二表哥在皇城司好好给你挑上一挑。”
今早母亲好似还叮嘱他,要他好生给她留意留意。
他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劣,也不知宁娇是否听出来了。
她认真地想了想,脑海中却浮现曾经跟宋濯相处的点点滴滴。
“要温柔的、心口合一的、不要武将,不求家世相貌,只求人品贵重、不蓄婢纳妾最佳。”
她说的每一点都与宋濯背道而驰。
毕竟前世自己跟了他五年,他虽无她人,却也未曾娶自己为妻。
宁娇没有任何奢求,已是极想脱身。
离开侯府、离开宋濯。
能嫁离京城最好。
往后山高水远,此生与宋濯永不相见。
宋濯闻言,装模作样嘶了一声,“不要武将,这可有些难了。”
皇城司里全是武将。
看来宁娇也不是真心求他相看。
既如此,他倒不必费心。
马车在此时停下,青竹的声音响起:“二爷,到了。”
宋濯寻声撩起眼皮瞧了一眼,“将车驾到小门去,白露叫上几个女使到小门,将你家姑娘抬进去。”
叮嘱完两人后幽幽说道:“表妹这腿一伤,怕是瞒不住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