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桥横在眼前。
桥那头,是苏家戒律堂,象征这族规的威严。
但桥上,过不去。
桥头站着人,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一身深灰色暗纹直裰,背脊挺得笔直。
他身后,七八个精壮家仆垂手而立,手掌自然垂落在腰侧。
那里,隐约露出武器的轮廓。
苏玉蓉一见来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
“马管家!马管家!救救子轩哥哥!秦望舒这个疯子要废了他!”
那个被称作马管家的男人,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他直接走到软榻旁。
目光在那条血肉模糊的小腿上停留了一瞬。
他的眉头,仅仅是拧了一下,便立刻抚平。
随即,他站直身子,转向秦望舒。
没有半分迟疑,他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
“望舒小姐。老奴是通政使府管家,姓马。”
“我家谦爷,请您移步文谦院中一叙。”
他的声音平稳,用词恭敬。
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呵。”
一声冷笑。
苏云溪手中那杆红缨长枪的枪尾,重重往地上一顿!
“咚!”
沉闷的撞击声,让脚下的青石板都颤了颤。
她一双凤眼烧着火,直勾勾地盯着马管家。
“苏文谦好大的官威!”
“他儿子在文阁行凶伤人,我们拿人去戒律堂,他反倒要我们登门拜访?天底下有这种道理?”
角落里,苏晚星不知何时又摸出了那把白玉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就是。儿子犯了错,当爹的不来领罪,反倒叫人来堵路。”
“传出去,别人是笑话苏文谦目无族规呢,还是笑话整个苏家家教不严?”
马管家转向苏晚星,再次拱手。
这一次,他的姿态里少了刻板,多了几分熟稔。
“晚星少爷说笑了。还要多谢您遣人报信,否则我家大人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苏云溪的眼睛瞬间瞪向苏晚星。
苏晚星“啪”地合上折扇,打了个哈哈,满脸无辜地摊手。
“云溪妹妹别这么看我。这出好戏,总得有个像样的对手,才不会太难看,不是吗?”
一直沉默的苏沐雪,此刻终于上前一步。
“马管家,子轩堂兄意图行凶,人证物证俱在。按族规,当送戒律堂。”
她看着马管家,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此时私了,规矩何在?苏家的颜面何在?”
秦望舒始终没说话。
她甚至没看那堵人墙。
她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对着那几个抬着软榻、早已腿软的小厮,下达了命令。
“继续走。”
三个字,轻飘飘的。
小厮们打了个哆嗦,只能硬着头皮抬起软榻,朝桥上挪去。
“唰——”
马管家带来的那七八个家仆,齐齐上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
人墙,变成了铁壁。
彻底封死了桥头。
马管家的声音依旧恭敬,却带了一丝狠厉。
“望舒小姐。”
“我家大人说了。今天您若是不去,这桥,您怕是过不去了。”
赤裸裸的威胁。
空气,瞬间凝固。
风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