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铺着厚厚的花瓣,阿蛮不禁踩上去发出簌簌的响声。
远处有人唤她:“长乐,快过来。”
是阿姐的声音!
阿蛮心头一喜,提起裙摆向前跑去。
两旁的桃树不知何时都变矮了,枝桠擦着她的发顶,她却只顾着奔跑,只盼着快点扑进阿姐的怀里。
可那裙摆太长,明明已用力提起了,脚踝还是被绊了。
“扑通”一声,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掌心磕在碎石子上,刺得她眼眶发烫,细小的沙砾嵌进伤口,像撒了把盐。
委屈涌上来,她瘪着嘴抬头,想向阿姐哭诉这无端的磕碰。
抬起头,阿蛮惊恐地瞪大双眼。
桃花依旧纷飞,眼前却不是阿姐含笑的脸。
那人眉眼冷峭,正垂眸看着她:“阿蛮,还不快来伺候!”
“不……”
她想后退,双腿却忽然软得像没了骨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脚下的花瓣突然变成冰凉的湖水,她尖叫着往下坠。
冰冷的水瞬间漫过口鼻,连呼救都发不出声……
“唔!”
裴玄刚踏进门,就见水花溅得老高。
温汤里的人影猛地往下沉。
阿蛮溺水了!
她双目紧闭,四肢徒劳地扑腾着。
裴玄连外袍都来不及解,纵身跃入池中,向着阿蛮游去。
他长臂一伸捞住她后颈,将人往怀里带。
阿蛮唇瓣泛着青白,裴玄低头便覆了上去,渡过去的气息撞在她冰凉的唇齿间。
那触感柔软得不像话,在舌尖留下一瞬的怔忡。
他将阿蛮抱在怀里匐在岸边。
“咳……咳咳……”
阿蛮猛地呛出一口水,缓缓睁开眼。
迷蒙中看见近在咫尺的身影,又低头瞥见自己未着寸缕,被他圈在怀里。
“啊!”
下意识的,她掌掴了他。
裴玄的头被打得侧向一边,下颌线绷得死紧。他用舌尖抵了抵被扇脸颊。
此刻阿蛮彻底清醒过来。
知道自己犯了死罪,掌掴燕国大公子,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公子恕罪,奴……奴该死!”
裴玄像是一头要发作的野兽,眼里是按捺不住的怒意。
可他抱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松。
只是那力道勒得她生疼,死死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的衣衫浸湿,抱着她出了温汤。
寒气顺着毛孔往里钻,阿蛮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不敢有。
裴玄忽然停步,伸手抓过一旁架子上的羊绒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你刚刚把孤当成谁了?”
“什么?”
“南风吗?”
阿蛮不明白,为何今日他总咬着南风的名字。
她摇头。
“那是谁?”
“不是谁,奴只是刚才做了噩梦。”
裴玄的脸颊上,还有着红色的指印,阿蛮撇了一眼,心惊胆战。
“那你现在可清醒了?”
阿蛮涩然点头,下巴抵着毯面,不敢再看他。
“那孤是谁?”
“是公子。燕国大公子。”
裴玄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些许,他没再说话,抱着阿蛮向寝殿去。
……